顾绯猗坐在不远处,把一些药材在石桌上铺平,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待他终于忙完,又将药捆了起来,嫌弃地嗅闻了一下手上的味道后,走进屋里洗手。
谢长生突然扬声叫他“顾绯猗,顾绯猗,顾绯猗”
“叫魂”
顾绯猗从屋里走出来,把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手上的水珠往谢长生脸上掸了掸。
他颇嫌弃地问谢长生“又怎么了”
他以为谢长生是又要使唤他,给他拿条毯子,或是倒杯茶。
却听谢长生道“我要走了。”
谢长生会走这事,其实已经在顾绯猗心里排演过许多次。
顾绯猗原以为自己已经将一些细节都排演得当了。
但当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论是表情、还是台词,顾绯猗都出了差错。
他眉目怔怔地看向谢长生,半晌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问他“不能多留一会儿么”
他告诉谢长生“我爹娘马上就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们吗”
谢长生摇了摇头,窝在躺椅上的身形已经开始变成半透。
顾绯猗伸手去拉谢长生,却握了个空。
谢长生看着顾绯猗,表情有些急切“四月二十九,不要让伯母出门。也千万不要让伯母见到皇上。”
顾绯猗又是一怔。
他问谢长生“你不是说”
谢长生的身影越来越淡,又匆匆道“你要幸福啊。”
“福”字的尾音戛然而止,谢长生彻底消失在了顾绯猗的面前。
顾绯猗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去收拾谢长生掉了许多糕点残渣的盘子。
身后,一男一女两人走入院内。
女人问顾绯猗“咦躺椅怎么搬出来了你手上这是什么你不是一直不爱吃糕点的吗”
顾绯猗答“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谁怎么不多留人一会”
顾绯猗沉默一会后,笑“是个有些奇怪的人,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谢长生觉得自己像一艘小船,飘在海面上。
摇摇晃晃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谢长生终于听到动静。
有人在叫他“生仔生仔,生仔生仔生仔生仔生仔
”
睡在上铺的人用被子蒙着头。
一只细长白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使劲摆着。
手的主人还未睡醒,却已经习惯性地道“别叫生仔,都说了男人不能生孩子”
叫他的人嘿嘿一笑,却没放弃“生仔,你说的让我等一下叫你,你要去打工的,还是说你今天要请假”
打工请假
谢长生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下方正踮脚、使劲儿拍打着自己床栏杆叫自己起床的室友。
阳光和清风透过大开的窗户落在宿舍地板的瓷砖上,把屋子里面的一切都照得亮亮的。
铁架床,印着史努比的被罩。
斜侧方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舍友、手边忘记关掉音乐到现在还在唱歌的耳机,与其相连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夺嫡风云最后一章的页面
谢长生踩着栏杆爬下床。
书桌上还放着一面镜子,映照出谢长生现在的面容。
清爽的短发,蓬松又柔软。
让谢长生比长发时少了一分男女莫辩的感觉,更多了一份少年气的清爽。
看着镜中的自己,谢长生满脑子都盘旋的都是问题
顾绯猗呢
岁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