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涨,就照市价卖,如今粮食有差价,怀宁和枞阳都有人在往桐城发货,何仙崖从枞阳发回消息,枞阳各仓都把粮借给粮商了,一石一两七钱,那些粮商也敢买,府城那边估摸着也会很快往桐城贩粮,这价格很快会回落的,照市价尽快出手。”
庞雨说完想想后问道,“你在枞阳买的粮,是否也是各仓私下挪用的?”
刘若谷躬身应道,“小人这次是从下枞阳仓买的,以往吴家的粮店从那里买过,漕仓署的人我认识几个。”
“下枞阳仓可是漕仓署的仓廒。”庞雨惊讶的道,“漕粮也敢挪用?”
刘若谷把声音放低一些,“没有什么不能挪用的,漕仓署的下枞阳仓是次水仓,沿江的县都有一个次水仓,每年桐城漕粮收足之后,便先存在这次水仓,要等开槽节之前才送往安庆万亿仓,中间这个时段,仓子会在价高的时候把粮食贷出去,他们收取利息,等到粮价回落了,他们再把粮食收回。”
庞雨笑道,“他们倒是不耽搁,只要最后能交齐了,朝廷也没损失,仓子竟然还会高抛低吸。”
“其实也无甚学问,每年粮食熟了都是那个时节,傻子也知道粮价如何变化,不光是粮食,户房的银子在起运之前,司吏也敢拿出去放贷收息,等到快起运之时再收回,中间的利息便是户房的私财,户房的司吏典吏每年从仓廒所得,远不止那点常例银子。”
“都是聪明人。”庞雨回想了一下,唐为民可从未跟他说过此事,上次去巡查下枞阳仓的时候,唐为民也不让庞雨插手,看起来这漕粮和仓廒里面的学问,远不止一个袁仓子那么简单。
“刘掌柜你准备一下,明日与我一起出去一趟。”
刘若谷应道,“东家安排便是,正好百顺堂没生意,小人也想出去走动走动,只是不知去安庆做什么,是否需要小人特别准备什么?”
庞雨摆手道,“不用了,我要去府衙落定那战功的事,府衙往兵备道、巡抚衙门的申详还未发出,此事不能轻忽视之,正好也要送阮先生回府城,另外嘛,你往来安庆多,带我去看看安庆的码头、仓廒,另外也看看安庆府城之内适合地方,咱们在安庆也要开些生意。”
……
两日后的安庆府城南,庞雨一行刚走出南门,城南门外的街市稍有些冷清,但比起桐城来,仍是热闹非凡。安庆六县此次有四县遭遇匪灾,除了南京之外,安庆也是士绅流向的一个方向,毕竟这里离家乡近,也相对安全。
庞雨昨日一早从桐城出发,与阮大铖一同前往安庆,随行的还有刘若谷、庞丁、徐愣子等人,还有一小队壮班送到练潭才返回。流寇过后路上不是很太平,阮大铖有庞雨同行才放心,这次把戏班子和家仆都尽数带了,桐城住宅内很多贵重物品也一并带走,看样子确实不准备再回桐城了。
他的东西装满了五个大车,造成速度缓慢。他们在路上的铺递住了一晚,紧赶慢赶的,总算两天走完了这一百四十里路。
到达府城的时候,阮大铖邀请庞雨在自己府上住,但庞雨婉拒了,他此次过来到府衙办事,不知晚上是否有应酬,住在别人家中不甚方便。
阮大铖便先行带家仆回府,说晚间在南门外宴请庞雨一行,庞雨在府衙附近客栈稍事歇息,跟着便出南门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