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又低声道:“但眼前吧,咱家还有多少要紧事,资金链只是勉强保住了,还不能充分流动,至少还差着三四十两银子,这才是大事。媳妇慌啥呢,你儿子现在开窍了,外边排队的等着,到时候给您找个腰粗的,一次就生两三个。”
老妈眉开眼笑,“那感情好,就叫那刘家看看,到时悔死他们。”
“刘家算啥,你儿子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娘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咱如今不是傻子了,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
话音刚落,门外一声大喊,“庞傻子,王班头让你今晚去东作门值夜去。”
。。。。。。
“你姥姥的王大壮,呸。”
一口浓痰飞向空中,旋转了两圈后消失在城楼下的黑暗之中。
月黑风高,庞雨站在桐城东作门之上,心里不断咒骂皂班班头王大壮,没想到躲过了县丞杀威棒,没躲过这个班头的暗器,果真是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以后在这人手上当值,还不知得穿多少小鞋。
城楼下的桐城灯火点点,一重重的斗角飞檐上飘着淡淡薄雾,城墙外也有许多人家,层层叠叠的暗黑屋影远远的延伸开去。
桐城的县治于万历年间建造砖城,城周六里,西北负山,东南瞰河。共有城门六座,计地八百二十七丈,雉堞一千六百七十三个,当时共费银二万一千二百两。
当时的城市人口并不多,后来随着经济发展人口增多,城外也慢慢开始城镇化。北门不当大道,城外比较荒凉,东门和西门则是日渐繁华,仅仅在东作门外便有三四条大街的规模,城壕之内沿着城墙的街道,名为紫来街,正是庞雨那一口浓痰飞去的地方。
“庞二傻!谷小武!站着看景呢?这城门城墙多大的职责,都交予你等手上,城内城外万家安宁万千生民,都赖我等护卫。想想你们的工食银,一分一毫那都是百姓膏血,是让你们偷奸耍滑的吗?马上打灯笼巡墙,出了事要你们狗命。”
喊话的是今夜当值的领头王朝奉,本来桐城太平了几十年,城防从未出过啥大事,所谓城门值夜也就是在城楼里睡一晚,按更鼓起来看看门洞周围罢了。但庞雨得罪王大壮小舅子的事传开了,领头自然不会让庞雨好过,一晚上就没让庞雨闲着,不是走墙头就是走墙根,走完再去门洞里面检查闩城门的横木。
“马上就去。”谷小武低着声音应承了。
“一人打一个灯笼,别想偷懒。”王朝奉说完回了城楼。
庞雨扛起长杆的灯笼,两人无精打采的往北墙走去,要一直走到北后街口才能回来,然后还要往南走到向阳门。
七月间的晚上打个灯笼到处走,惹来成堆的蚊叮虫咬,也是那王朝奉心坏,特意要他们多打灯笼引来蚊虫,谷小武看来是熟悉套路了,摸出一块面纱挂在脸上,庞雨则是毫无准备,只能靠勤劳的单手不停拍打,他感觉这一晚上打死的蚊子比前世一辈子还要多。
“姓王的狗才!狗眼看人低。”
走远之后,庞雨悻悻骂道。旁边的谷小武则闷头不语,他跟庞雨差不多年纪,一张小圆脸,身材瘦弱,看人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住的地方也在西门,跟庞家隔着不远。
庞雨知道谷小武在皂班里面也不受待见,所以也不怕谷小武告状,一晚上骂了不少次王大壮及其走狗,谷小武开始附和了几句,后来便少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