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屁事,你爸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泥巴盖到脖子,你还不让我安生。”
“狼心狗肺的东西,生而不养,枉为人父。我跟着老二过,你大哥给人做上门女婿,还知道每年给我送一百斤谷子来做口粮,你呢除了过年那一顿,老娘连口水都没喝过你的。”
“做人儿子你不孝,当人爹你也不配。老话说的好,前人怎么走,后人怎么学,你就不怕小毅长大了有样学样。”
“妈,国全都三十多岁了,有你这么骂他的吗”刘芳瞅男人被骂,急眼了“当年是你自己要去和老二过的,又不是国全不让你跟着咱们。”
呸,老二又没差老太婆吃喝,这十几年她啥也不差,非得来闹腾他们做啥。
“你也别说我们不养你,你看看村里,哪家婆婆不帮着儿媳妇做事的。这些年咱家有事,也没见你搭把手,现在你来和他掰旧账,有这种理吗”
“娶了媳妇不帮忙就是我老太婆的错,那按你这说法,我还养什么儿子,他小的时候,我是不是该把他掐死。”
肖中云被刘芳的话给气笑了。
合着没成家之前,都是白养的
刘芳浑不吝道“现在掐死也成。”
“丑话我摆在这儿,杜童上学想来薅国全没用,反正我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她亲妈不是在沙省当官吗,要上学,找她亲妈去,我就一个当后妈的,找我没用,我也管不了。”
屋檐下,抱头一直不吭声的杜国全,在刘芳话落当下,似乎找到了甩锅对象。
他红着眼眶,缓慢地抬起头,满脸愧疚地看着杜童“童童,不是爸不愿给你出学费,爸是真拿不钱。”
“前年咱家掏空家底才建了房,你大妹和弟弟也在读书,爸爸实在是供不上你。你刘姨说的对,你妈有钱,你去找她,她肯定能供你上学。”
阴凉处,杜童再次听到杜国全这番不要脸的话。
心,不再起波澜。
她记得上辈子,杜国全话一出,她就委屈地哭了。
来自血脉至亲的伤害,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器,戳进她胸口。她全身血液冻结,明明头上是毒辣的太阳,但她却有种置身冰窖的错觉。
这种冷,她花了二十几年都没能自愈。
那时候她只顾着难过,咬牙埋头,一句话也没说,最后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可这辈子,她不会再如他愿,更不会去找沈梅。
贡献出去一个脾脏和错位人生,她已经还了她的生恩。
今生她和沈梅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她不愿意松手的时候,他们在她心中是父与母。可当她释怀,他们就是天空吹过的一缕带了灰色的风。
再难影响到她。
“当年你们离婚时写了协议,上面写着姐姐归她养,我归你养。养我到成年,是你的责任。”杜童缓缓抬头,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她脸色有些暗黄,十五岁了,才一米五五。
但就这身高,却给人一种风雨不侵的坚韧错觉。
“什么责任不责任,你又没和你爸在一个户口本上。”刘芳插嘴,生怕杜国全把杜童的事揽过来。
“我为什么没在你们户口本上,全村的人都知道原因。”杜童一开口,便不再给刘芳说话的机会。
她抬眸,直视向杜国全,阐述出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事实。
“当年你把我丢进山,从法律角度来说,你犯了遗弃罪。我只要追究,你不但要把这些年二伯养我的费用算给二伯,还会去蹲大牢。”
平静的女声落下,小院顿时寂静。
杜童说得很清楚,在场三个大人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肖中云老眼一转,满是褶皱的脸闪过惊讶。
乖乖哦,童童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