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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伴随着子时的钟声,漆黑的天边炸开一朵朵绚烂明亮的焰火,紫的、红的、绿的、黄的,火树银花,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哇放焰火了”
“快看那朵,可真漂亮”
“又来了又来了,那朵炸的好大”
城墙之上,乌泱泱挤满了来看焰火的百姓们。
好在沈玉娇他们来得早,谢无陵又眼尖脚快,一上城墙就瞄准了个不错的位置,大马金刀就占在那,长腿一跨,真如他做的蟹灯一般横行霸道。
“这焰火可真美。”
沈玉娇站在城墙前,仰脸望着那璀璨迷人的焰火,耳听得周遭路人们的欢笑和拍手声,也不禁被这热烈喜悦的气氛所感染,眉眼间浮出一丝向往与憧憬“希望新的一年,一切皆顺,所念皆安。”
裴瑕和谢无陵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听得她这轻轻呢喃,不约而同转过头。
只见焰火斑斓变幻的光影落在她瓷白细腻的脸庞,羽睫纤长,琼鼻挺翘,樱唇殷红,如玫瑰般娇丽,嘴角微微漾开一抹轻笑,端的是双珥照夜,煜煜垂晖,美胜婵娟。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佳人在畔,实在叫人心驰神曳。
裴瑕眉心轻动,抬起手。
还未揽上妻子的肩头,便听得谢无陵一声咋呼“娇娇,你快看那朵紫色的,像不像牡丹花”
沈玉娇的注意力顿时被谢无陵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天边绽放的焰火绚烂,她弯眸轻笑“是有点像魏紫牡丹。”
“是吧,我就说像嘛。”谢无陵附和着,余光往裴瑕那悬在空中的手瞥过,心头冷哼。
裴瑕自也捕捉到他那点小心思,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少倾,他还是抬手,揽住了沈玉娇的肩。
忽然罩来的暖意让沈玉娇一怔,她诧异抬眼,裴瑕淡淡道“风大,仔细受寒。”
沈玉娇眼睫轻颤两下,之前也不是没被他揽过,只是现下当着谢无陵的面,这样的亲密叫她有些局促无措。
可是要推开裴瑕么他们是夫妻,他关心她,并无不妥。
然而她分明感受到来自右侧的灼灼目光,一会儿落在肩头那只手,一会儿落在她的脸,只恨不得将皮肉都烧出一个洞来
沈玉娇内心一阵欲哭无泪。
这大概是她过得最尴尬的一个上元节了。
就在她窘迫得恨不得遁地逃离时,谢无陵忽的解开他的玄色披风,无视裴瑕的手一般,直接给沈玉娇披上“裴郎君说的是,城墙风大,娇娇得多穿点。”
谢无陵的披风上还残留他的温暖体温,以及一阵扑鼻而来的馥郁熏香。
沈玉娇明显感觉到肩头那只手一紧。
裴瑕有洁癖,尤其不喜过于浓烈的熏香
就在沈玉娇以为裴瑕会收回手
,没想到他将那件玄色披风拿开,而后将她搂得更紧,几乎将她裹进他的白色大氅之中般“谢郎君实在太客气了,我这件氅衣宽大厚实,足够替我妻抵挡风寒。你这件披风,还是自己留着御寒吧。”
修长的手掌抓着那披风,他看向谢无陵的眸光一片冷淡“长安不比金陵,风也更为凛冽,谢郎君小心风寒入体,平添烦忧。”
谢无陵见他将沈玉娇抱得那么紧,后槽牙磨了磨,真恨不得一拳头过去,将这厚颜无耻的小白脸打晕丢下城墙。
但理智叫他克制住,只冷笑道“裴大君子多虑了,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好年纪,这副身板别说吹会儿风,便是跳进冰河里洗个澡都不带哆嗦的。不像你们这些锦秀膏粱堆里养出的儿郎,一个个细皮嫩肉,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走两步路都带喘,啧,哪还有点男人样要我说,你还是顾着点自己吧。要是一阵风就把你吹倒了”
他本想说“病死了娇娇守寡,正好我来照顾”,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道“病倒了还要娇娇照顾你,多给她添麻烦。”
裴瑕怎听不出他言下之意,眸色更冷,连着手里的披风也懒得再多拿,振袖一挥,直接甩到谢无陵怀中“谢郎君也多虑了。有你这句提醒,我往后定会好生保养,勤加锻炼,争取与玉娘一同白头到享天伦之乐。”
说到这,他眉眼舒展,微微一笑“若谢郎君届时还走得动,我定派人给你下帖,邀你来赴我与玉娘的八十寿宴。玉娘,你说呢”
陡然被提问的沈玉娇“”
如果活到八十岁还要听他俩人唇枪舌战,她不如现在从城墙跳下去好了。
腹诽归腹诽,现下面对两个男人直勾勾投来的目光,她悄悄掐紧了掌心,轻声道“郎君如何说起那样远的事还是,等活到八十岁再说吧。”
又看向几根凌乱鬓发在风里飘扬的谢无陵“夜里风大,别逞强,把披风穿上吧。”
同样的话,从裴瑕嘴里说出来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