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片刻,她还是拿起帕子,又托起他一只手,慢慢替他擦洗起来。
她擦得很仔细,但也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一错不错落在她的脸上,灼灼发着热意。
这人,总爱这样看她,从不知半点掩饰。
沈玉娇尽量忽视,沉默着帮他净手。
待到两只拳头上的血污洗净,果然指关节处已全是破损,足见他方才下得狠劲儿。
“家中有药吗”她问。
“有。”谢无陵道“厨房靠墙那个黑色木柜里。”
沈玉娇端起那盆已被鲜血染得半红的水,瞥他一眼“脏衣裳也脱了吧,待会儿我拿出去洗。”
谢无陵道“放着,晚些我自己洗。”
这些时日,两人都是各洗各的衣裳平安换下的尿布那些,倒是谢无陵承包。
他原本打算连沈玉娇的衣衫也一起洗,沈玉娇哪肯叫一个男子洗她的贴身衣物,谢无陵便也作罢。
“你的手都这样了,还洗什么衣服”
沈玉娇道“这几日就好好养着,等结痂再说。”
也不等他再说,她端着水盆出了屋。
厨房柜里果然放了好些药,药粉、药油、纱布、剪子一应俱全,有些瓶子都差不多见底,足见皮肉伤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沈玉娇也不知该用什么药,干脆抱了满怀,都拿回堂屋。
脚步才迈进门里,待看到屋内那光着半边膀子、衣衫不整的男人,她整个怔住,而后急急背过身“你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正对镜检查背上伤口的谢无陵听到这声羞恼惊呼,抬起眼“不是你叫我把脏衣裳脱了吗”
沈玉娇咬唇“我说的是外袍难道你里头中衣也脏了么”
谢无陵“脏倒没脏,但我背上有些疼,许是遭那一闷棍伤到骨头了。”
沈玉娇怔忪片刻,一双眼也睁开“你被棍子砸了”
“那群狗杂碎打不过老子,就来阴的。”
谢无陵语气淡淡“就挨了一棍,问题不大。”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叫沈玉娇心里怪不是滋味。
方才在巷子里,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全力相护,这会儿自己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罢了,总归都要嫁给他了。
她缓了口气,而后转身,抱着那一堆药瓶朝屋里走去“坐下吧,我给你看看。”
谢无陵眼底划过一抹轻诧。
待离得近了,看到她白嫩耳垂染上的绯红,心下也明了。
他克制着嘴角翘起的弧度,老实地坐下,又侧过半边身子“在左边,腰往上一点的位置。”
沈玉娇将药瓶那些放在桌上,强忍羞赧,绕到男人的身后。
午后阳光静静从窗边洒来,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赤着的上半身。
白色中衣一半穿着,一半褪在腰间,她知他身形高大,但如今亲眼见着,更觉他肩阔背宽,臂弯线条流畅紧实,往下那腰却是窄窄一截,没有一丝赘肉,劲瘦腹肌分明,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虽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赤着的躯体,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头一遭。
纤长眼睫垂了垂,沈玉娇尽量摒弃杂念,去寻他的伤。
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身上有好些浅浅淡淡的旧伤,而被中衣遮住的那片,隐约露出疤痕一角。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轻揭那片中衣
当看到那道从上至下,将近十寸,蜈蚣般狰狞的长疤痕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吓到你了”
身前传来男人散漫低沉的嗓音“若是害怕,拿衣衫遮起便是。”
沈玉娇抿唇,静了片刻,问“这道疤,就是替六爷挡刀的那道吗”
谢无陵“你知道”
沈玉娇“柳婶子与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