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抓着黄花梨木的交椅扶手,一张容长脸紧皱着,愈发显得严肃刻薄。
良久,她才叹道“这样大的事,瞒也瞒不住,还是早些告知夫人,看她有何对策罢。”
她扫过柳姨娘以及地上跪着的两位侍卫“你们跟着我一道去夫人院里,刚才与我交代的话,再事无巨细和夫人交代一遍”
“是”柳姨娘和两位侍卫战战兢兢应道。
崔氏提步朝外,见裴彤也跟上来,不禁蹙眉“这儿哪有你的事,回屋待着去。”
裴彤眼珠转了转,撒着娇上前“母亲,您就让我一块儿去吧,若是伯母要怪您,女儿也能帮您说两句好话嘛。”
崔氏迟疑片刻,终是抵不过裴彤撒娇卖痴,还是将人带上了。
二房一干人乌泱泱赶去正院时,王氏尚在午憩。
被嬷嬷唤醒时,她支着昏涨的额头,心头还萦着几分不虞。
待梳妆换衣,端坐堂前,听到崔氏等人将沈玉娇落难之事说了,那点混沌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惊愕。
堂堂裴氏宗妇,路遇流匪,下落不明
“废物,你们这群吃干饭的废物”
上好的汝窑杯盏狠狠砸在团花地毯上,迸开的瓷片四分五裂,吓得屋内其他婢女和柳姨娘连忙跪下,齐齐呼道“夫人恕罪。”
到底是主持中馈多年的主母,王氏发起怒来,威严沉重,不容小觑。
崔氏也吓得膝盖发软,要不是裴彤扶着她,她怕是也忍不住跪下。强压下心头惧意,崔氏小声问道“阿嫂,现下现下该怎么办”
王氏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而是睇向地上那两个侍卫,尤其是孙侍卫“你,抬起头来。”
孙侍卫背脊发僵地抬起头“夫夫人”
王氏眯眸,凝了他片刻,忽而扭脸问身侧嬷嬷“前几日,从南月山回来复命的两人之中,可有他”
此话一出,孙侍卫面色发青,下意识往裴彤那边瞄了眼。
裴彤也屏住呼吸,面上极力维持着不动声色。
长房嬷嬷看了孙侍卫好几眼,摇头“上回来复命的,不是这个。”
“回夫人,先前奉命接应娘子的陈雄,吃坏了肚子,突发腹痛,是以让卑职替了他。”孙侍卫惶恐答道。
“突发腹痛”王氏一双凤眸眯得更深“早不吃坏,晚不吃坏,偏偏那档口吃坏肚子”
霎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僵凝。
王氏定定盯着孙侍卫,见他闪烁其词,眼神又直往崔氏母女那边瞥去。
她长在世家深宅,又把持中馈多年,什么鬼蜮伎俩没见过,登时猜到必有内情
“你们都退下。”
王氏给身侧嬷嬷一个眼色,又看向崔氏母女,神情冷淡“你们留下。”
崔氏母女身形顿住,尤其是裴彤,在王氏那双冰雪般冷冽的注视下,犹如照妖镜下无处遁形的妖精,从里到外看得彻底。
难道伯母知道了什么
裴彤心跳猛烈,挽着崔氏的手也不禁收紧,直勒得崔氏皱眉,低头唤她“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