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癞头衙役见她反应如此激烈,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恶声恶气啐道“老子好心扶着你走,你他娘的叫什么叫都这样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夫人呢”
他边说边拿眼睛去瞟押送头领,见小头领并未出声阻止,心下一乐。
看来这美妇人自己能碰了至于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估计头领自己想玩,暂时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人。
“老子劝你别不识好歹,你要是能乖乖听话,等到了驿站,我还能给你男人弄两副伤药抹一抹,不然哼哼”那癞头冷笑威胁着“你看他有没有命活出长安地界”
徐氏哪遇过这样的情况,一双美目含泪,慌乱看向囚车里的丈夫。
沈家阿兄也注意到这边情况,隔着囚车,困兽般虚弱嘶吼“畜生畜生”
情绪激愤间,又呕出一口鲜血。
“夫君”
“阿兄”
刹那间,押送队伍乱作一团。
眼见那个癞头衙役再次朝嫂子伸出手,沈玉娇也遽然变色,急急上前。
无奈脚上有沉重锁链,无法跑快,瞧见那只油乎乎的脏手就要搭上嫂子的脸,玉娇双眸泛红,厉声喊道“混账,你住手”
然而女子的喊叫,这种时候除了助长气焰,毫无作用。
就在玉娇几近绝望之际,“咻”地一声凌厉破空声响起。
未等人看清,那癞头就鬼哭狼嚎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手”
顷刻间,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哒哒哒,哒哒哒”
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莫说玉娇,负责押送的一干衙役、囚车里的沈家父子也都抬起眼皮,循声看去。
只见初秋朦胧的光线里,一人白衣挽弓,策马而来,扬尘似雾。
待那道身影近了,众人看清其容貌,更是满眼惊艳之色。
那年轻男人约莫及冠之年,身量颀长,内着素白中单,外罩一袭织金暗竹纹白縠衫,腰系玉带,手执长弓,饶是一路风尘,也掩不住他眉眼如玉,光风霁月。
这打扮、这气度、这骑射功夫,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而且绝非一般士族
负责押送的小头领最先回过神,敬畏又不失警惕地迎上前“敢敢问这位郎君尊名”
听得询问,马背上的年轻男人冷漠乜了那小头领一眼,并未出声。
手掌勒住缰绳,他端坐黧黑骏马之上,幽静视线扫过下方诸张面孔,最后落向人群中那抹娇娜的素色身影。
初秋微凉的空气里,四目相对,一静,一惊。
须臾,男人放下弓箭,翻身下马。
见他大步朝自己而来,玉娇心头猛跳,下意识后撤半步,足间锁链发出清脆碰撞声。
那双幽邃黑眸的主人脚步稍停,瞥过她裙下铁锁,两道浓眉似是不动声色蹙了下。
不待细看,他面朝李氏,隔着一段距离,抬袖行礼“伯母恕罪,晚辈来迟。”
李氏诧异“你你是”
男人抬头,余光瞥过一侧惊惶未定的玉娇,再次开口,低沉嗓音不疾不徐“河东裴瑕,特来迎吾妇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