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低头看着那碟雪里梅花,眼前似也浮现出姜妙衣温柔白皙的,总带着盈盈笑意的脸。
白马寺、容铮府邸、飞花令。
每次都像是巧合。
也每次都没有切实的证据。
但细细想来,总是令人觉得脊背生寒。
江萤犹豫着道“我与姜良娣仅是数面之缘。彼此间的了解不深。不知弟妹觉得她为人如何”
章蕴宜轻愣了愣。
她似也察觉到江萤对姜妙衣的态度微妙。
但她很快便将此归于妻房对妾室间天生的敌意。
若要仔细论来。
她虽为妻室,但在六殿下心中的分量应当远不如姜良娣。
他白日里更爱带着姜良娣四处玩乐,入夜后也多是宿在姜良娣的那里。
每月仅有零星几日会在她的房中过夜。
得到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侥幸。
按理说她也该嫉妒,也该生出敌意。
但她身在世家,在闺中得到的教导便是要有主母的气度。
不能嫉妒,更不能与妾室争风吃醋。
因此章蕴宜轻声道“姜良娣温柔婉顺,善解人意。是位极好的良娣。”
江萤的羽睫轻扇了扇。
正想着要如何启唇,却听木廊见步履声轻轻而来。
江萤抬起羽睫。
映入眼帘的便是姜妙衣白皙温柔的脸。
“太子妃,姐姐。她柔顺地向两人福身行礼。
江萤指尖轻蜷。
她与章蕴宜本不熟稔。
此刻当着姜妙衣的面,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稍顷轻轻应了声,便转身往宴席的方向去。
可等到步出游廊,她还是半转过身来,轻声向章蕴宜道“糕点虽好克化,但用多了未免积食。弟妹还是慎用为好。”
她说至此,也不好再多言。
唯有带着连翘与茯苓先行离开。
离开容铮的府邸后,转瞬间便又是黄昏。
容隐独自站在书房的长窗前,望着远处火焰般的晚云。
而段宏叩门而入,向他比手行礼“殿下。”
容隐询问道“可查清楚了”
“是。”段宏回禀道“属下令人查过诊脉的太医,同时翻看了章氏的脉案。两者皆无端倪。皇子妃章氏确是有孕在身。”
容隐敛回目光。
他将几封火漆封口的书信交给他“依次送出去。请他们尽快行事。”
无论成败,这皆是眼前之事唯一的转机。
段宏应声,疾步往夜色里去。
此后的数日里,长安城内风平浪静。
江萤也将她的账本理清,重新开始整理去往边关的行装。
她此前从未去过边关。
但从段宏与几位上过战场的侍卫口中得知。
边关物资运送艰难,战事吃紧时常常缺衣短粮。
连每日的吃食都难以保证,更无论是其余的物件。
用段宏的话来说,就是边关什么都缺。太子妃能想到的没有,想不到的更没有。
因此江萤更是忧虑。
收拾的行装也越来越多,渐渐快要超出马匹所能携带的重量。
就当她犹豫着要减少哪些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睡觉的雪玉却从地上爬起身来,对着游廊的方向喵喵地叫唤个不停。
“雪玉。”
江萤唤了声它的名字,转身想要将它抱起。
但指尖方探出,雪玉便扭身从她身旁蹿出,笔直地往游廊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