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元服离宫。
于是他道“那年,是孤罹患狂疾的时候。”
江萤努力支起眼皮“皇祖母知道这桩事吗”
容隐没有隐瞒。
他颔首道“她是宫中唯一知晓孤罹患狂疾的人。”
皇祖母始终在为他隐瞒。
直至离世。
江萤轻轻点头。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是隐约觉得气氛凝滞,她便轻声与容隐说起童年的事“殿下在宫闱里长大,应当与臣妾小时候过得不同。”
她有些模糊地道“臣妾年幼的时候住在永州。养了只有三种花色的狸奴,最喜欢玩的是阿娘亲手做的竹马。”
她说着困意上涌,便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殿下年幼的时候可有养过什么最喜欢玩的又是什么”
容隐思绪微顿。
他从八岁起便囿于狂疾。每日睁眼时想得尽是要如何摆脱这种顽疾。
在宫廷里的每一日皆是如履薄
冰。
连自身都无法顾全,更勿论是去喜欢抑或收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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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年的大雪天。
他在东宫的墙角下捡到被冻得奄奄一息的雪玉。
这便是他之后的两年内最亲近的活物。
再后来,则是江萤嫁入东宫。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习惯。
也并不能理解,本就如履薄冰,为何还要再添软肋。
可如今也许是软肋生得久了。
倒也有些难以割舍。
他沉默了许久,方轻轻启唇。
“般般。”
他想与她说些什么,但偏首却见江萤羽睫低垂,早已倚在他的肩上倦倦睡了过去。
容隐便也收住语声。
安静地等着黄昏的降临。
风吹梧桐叶的娑娑声里,照在祠堂前的天光渐渐转淡。
仿佛阖眼间便又至每日里的黄昏。
江萤睡意初醒,在祠堂里朦胧睁开眼来。
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对上容隐锐利的视线。
“江萤”他眉骨压低,眼底的郁怒不加掩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
江萤愕然抬眸。
很快便意识到面前的不是容隐。
且他此刻的话显然不是在夸她。
她怯怯轻声“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你在祠堂里待了整日”容澈抬手掐住她的双颊“孤往日在祠堂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殷勤”
江萤脊背微僵。
她连忙找补“臣妾睡着了,不知道时辰。”
容澈并不满意她的答复。
他的指尖收紧,凤眼里满是危险的神色。
但还未找她兴师问罪,祠堂外便传来段宏的通禀声“殿下,太子妃。皇后娘娘急症发作。掌事宫女青琅前来传讯,令殿下与太子妃即刻前往凤仪殿中”
容澈眉峰皱起。
江萤同时紧张地望向他“殿下。”
她道“母后急症,殿下与臣妾不能不去。”
容澈剑眉紧皱。
顷刻后终是松开掐着她脸颊的手。
“钥匙”他以铁链敲向地面,语调依旧暴躁“你要让孤戴着这东西去凤仪殿”
江萤明眸微亮。
忙从袖袋里找出钥匙,双手奉给他。
容澈劈手夺过。
腕间系着的镣铐被解开。
铁链落地声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凤仪殿的方向疾步而去。
素来清静肃重的凤仪殿内此刻聚满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