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将愈合。
除却两道镣铐留下的红印外,倒也未再添新的伤势。
江萤高悬的心暂且放下。
她
抬起眼帘,轻声问容隐“殿下可是来寻臣妾用早膳的”
容隐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春凳上的更漏“早膳的时辰早已过了。”
“再过半个时辰,便恰好能用午膳。”
江萤赧声“是臣妾睡得太久。”
她说着便微带紧张“那殿下过来寻臣妾,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若是因此耽搁,可就是她的不是了。
容隐拾起春凳上的外裳给她“并无什么要紧的事。”
他微顿,轻声道“吉祥戏班上了新戏。般般可想过去看看”
江萤讶然偏首“殿下怎么倏然想起带臣妾去听戏”
容隐微垂眼帘。
他其实也并不能确定。
许是恰好是有闲暇。
也许是觉得冷落了她。
抑或他也没有过多思量,只是习惯性地走到她的寝殿。
也信口找了个理由。
他斟酌稍顷,找出其中最为贴近的缘由“公务上的事还在等候回音。今日恰巧无事,便过来寻你。”
江萤不疑有他。
加之此刻离午膳的时辰颇近,她也不便再耽搁,便启唇唤宫娥过来洗漱更衣。
大抵两炷香的时辰后。
江萤洗漱更衣毕,坐在镜台前由连翘替她梳妆。
白玉梳顺开如缎的乌发。
新研的水粉淡淡晕开,浅粉色的胭脂点在两腮。
正当连翘打算俯身替她描眉的时候,容隐抬手将连翘手中的眉黛接过。
他道“余下的,由孤来便好。”
连翘连忙看向江萤。
江萤也不敢拒绝,唯有轻轻点头让她退下。
但她依旧有些忐忑“殿下若是不会的话,就让臣妾来便好”
毕竟今日可是要出门的。
若是容隐把她的眉描得粗黑如炭,她出去的时候恐怕要不敢抬头。
容隐轻嗯了声,算是答应她的话。
他执起眉笔,以柔软的笔尖沾染些许眉黛,轻描在她的眉间。
江萤起初的时候微带忐忑。
但见铜镜中的黛眉渐渐描好,便也由紧张转为惊讶。
“殿下从前给人描过眉吗”她忍不住好奇“为何殿下看着比臣妾还要熟稔。”
容隐隔着铜镜看她,淡色的薄唇微抬“孤从未替女子描过眉。”
他道“仅是南书房中进学的时候,临摹过古画间的仕女图。”
绘画与梳妆,本来便有相通之处。
因此画技好的贵女,往往梳妆起来也要比旁人秀丽。
江萤知道这个道理。
便没再询问,而是轻应了声,抬手拿了盒就近的唇脂。
许是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
她拿的唇脂颜色偏深,与今日里的衣裳并不相衬。
一直到涂好后,江萤方才察觉。
她正打算拿湿帕子将唇脂拭去,容隐已搁笔轻抬起她的下颌。
清冷的沉水香欺近,他的薄唇轻覆上她的唇瓣。
刚涂好的唇脂再度被晕开。
清凉微涩的膏脂弥散在彼此唇间,又很快便消弭无踪。
短暂的亲昵后,容隐重新直起身来。
“就这样便好。”他道。
江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中。
看见镜中的少女肤色雪白。
新吻过的唇瓣娇艳欲滴,胜过世上最好的唇脂。
她耳缘微烫。
同时望见容隐将她的长发执起,亲手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初见时的玉蜻蜓簪子被簪入她的发间。
半透明的蜻蜓翅膀轻扇时,容隐轻握住她的素手。
带着自镜台前起身。
走吧。”
春风越过窗楣,带来他语声里淡淡的笑音“去听般般喜欢的戏。”
那场戏听得圆满。
此后的数日,东宫里的日子亦是流水般的安宁。
而在最初的勇气散去后,江萤便也像是乌龟缩在安逸的壳中,借着段宏不让她进祠堂的理由,再也没在入夜后去过东宫的祠堂。
容隐亦在数日后收到暗线的回禀。
送来的密报中写得清楚。
肃亲王的兵器损耗过多是因为年前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