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除却弘农杨氏之名,这倒是另一个敲开门户的理由。1
可惜
“年初的时候你同我说,方今宰相之中并非均出自关陇六镇,便如中书侍郎来济乃是扬州江都人士,前隋左翊卫大将军之子,或能做个突破口。”
杨氏的眉头皱了皱,牵带着脸上的皱纹也有些加重,“我登门拜谒,也如你所说,只讲我多年未回长安,今次随意走动,不讲其他。可此人言谈之间依然多有冷淡,不似能从中接洽。”
“另一面,南阳韩氏与弘农杨氏之间,因世家多成姻亲之故,早年间还有些往来,但那位黄门侍郎韩瑗以抱病为由,已辞了我两次拜帖了。”
她话说得很轻巧,武媚娘却不由心中一沉。
母亲年岁已不小了,但为了此刻这不进则退,甚至是不进则死的局面,还要在外走动,实在是让她心中不安。2
不过这份焦虑并未表现在她的脸上,甚至并未让她开口的语气里有所迷茫,“在我预料之中。”
“长孙无忌大权在握已有数年,与其说他和柳奭等人所结成的乃是关陇联盟,倒不如说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组成的朋党。”
朋党比之简单的地域聚合,在利益诉求的提出上,意见还要集中得多。
这对武媚娘来说,既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倘若长孙无忌不松口,她要想继续上位,哪怕只是封妃,难度也要远比她当年入宫大得多。
若要长孙无忌改变想法,也不知要用多少说客和利诱才能达成。
倘在李治和长孙无忌的争权博弈之中,长孙无忌始终不肯后退一步,那么唯独剩下的一条路,也就是彻底将这位权臣扳倒了。
这必然会是长安城里的一场地动山摇
好消息则是
长孙无忌拉拢的人手过多,形成了关陇六镇之中他一人独大的局面,总会有人看他不顺眼,想要打破这局面的。
对他们来说,反正听从于长孙无忌的安排,也得不到多大的利益,那么还不如试试,让自己成为这个新贵
这倒是给武媚娘了另外一个思路了。
她沉吟了片刻,朝着杨氏说道“我想再请阿娘尝试两件事。”
杨氏并未拒绝“你说说看。”
她的政治敏感度不高,但她起码知道一件事,自己的命运是同这位二度入宫的女儿联系在一起的。
若要晚年声名更进一步,便需先成全女儿的“拼杀”。
因不便带信笺笔墨出入,耳闻媚娘再度开口,她连忙让自己的精神头再集中一些,以防漏记了什么。
听得女儿说道“其一便是,试试拜访固安县公崔敦礼。此人乃是博陵崔氏出身,那博陵崔氏自魏晋之间转徙关中,自此长居,重成气候,但比之李唐嫡系仍显单薄。”
“我看他深谙明哲保身之法,虽为图在长孙无忌手下保全,涉足于吴王李恪一事,陛下近来还是有对其再进一步擢拔之意,不妨有所走动。”
“阿娘不必与之诉说请托,只向其传达一个意思便好。他这套生存之道,是该继续奉行的。”
让他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若是在陛下提出移驾万年宫之前,这出旁敲侧击或许不能奏效,现在却有了机会。
杨氏应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