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由此分裂,战乱千年有余。
温禾安第一次出现妖化征兆时,距离中毒已有数十年。
妖骸之乱人尽皆知,她刚开始抚着脸上出现的裂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有一整个下午都是慌张无措的,后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思想上的混乱,与自己接触的人也无甚变化,悬高的心才稍微安一些。
妖化的同时还伴随着中毒迹象,熬过去了,印记就消了,脸上干干净净毫无瑕疵,她便知道,这大概是一种又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至毒。
这毒发作频繁,每次发作时伴有尖锐的痛感,持续几个时辰,裂痕则需五六日才消,在这期间,她需要一直带着蝉皮面具。
可以想见,这毒一旦被人发现,就将衍变成整个九州大陆的大事件,甭管她是什么身份,再来十个温家也保不住她,谁也不会听她说这不是妖化,不会传染他人,她也没有丧失神智这种听着就像是诡辩的话。
宁错杀一千,也不放一人,这是大家对妖化的坚决态度。
温禾安将面具又戴回脸上,抓起四方镜,如今里面只有两道气息,陆屿然的排在第一,气息横亘盘踞着,和他人一样,强势清冷,存在感强得叫人无法忽视。然而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罗青山身上。
她现在和这支队伍的关系十分微妙。
这微妙在于她和陆屿然昔日是仇敌,后变道侣,又成彼此人生中秋毫不犯的过客,现在她落难被搭救,加入他们的队伍,看似是同一阵线,却不能全然交付信任,未来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这种情况下,想要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难度不小,未免引起陆屿然的怀疑,只能先套近乎,慢慢来。
好在能接触到罗青山,已经抵上了她从前好几年的努力。
不急在这一日两日。
温禾安最终还是将四方镜丢到一边,想着明日面对面交谈会更循序渐进一些,思及此,她在榻上翻个身,很快睡着了。
温禾安睡得早,起得也是最早的。医师自古灵力欠缺,身体并不强健,在养生方面总是格外注意,于是天不亮,罗青山也爬起来了。
两个人俱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在院门前相遇了。
罗青山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又转头看了看温禾安,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这位昨夜险些引发商淮与陆屿然看似是决一死战,实则只可能是单方面虐杀惨案的天都二少主未着长裙,穿了条略宽的裤子,青丝编成发辫,一边一绺,颜色缤纷的彩绸顺着编在里面,虽是如此打扮,少女的活力却分毫未减,似乎要顺着灵动的眼睛满溢出来。
他不由得恍惚,因缘巧合,天都的温流光他见过,一出手就是百尸横陈,血流不尽,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但据说温禾安在风头最盛时,可是能压她一头,就,就这副无害女郎模样
再如何讶异,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他下意识彬彬行了个礼,问“二少主,你这是要上哪去”
温禾安背着手,同样诧异地看他,坦荡笑道“准备晨跑,顺便观察观察周边情况,你呢”
罗青山这下知道她这身衣裳是为什么准备的了,他看了看院外还没干透的泥泞路,道“我、也是。”
既然都是一个队伍的人,碰到一起就碰到一起了,特意避让的话,反而显得多余矫情。
两人找了条被大树遮蔽,相对干爽点的小路,顺着小路直上山腰又绕回来,大概有六七里的样子。
他们晨跑的习惯都是一样的,安安静静不说话,一时间只能听见脚步和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