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日不落帝国掀起的工业化革命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吞食煤炭的钢铁怪兽正冒出黑色吐息,在寥无人烟的平原穿行。
离这片平原最近的是中意大利联合省,列车将于联合省与教皇国接壤的圣马力诺共和国稍作休憩。
在那之前,盗匪的蓄意劫杀悄无声息到来了。
这些盗匪不清楚车上为什么乘客只有寥寥数人,除了中部小截车厢外,其余车厢只有零星几个,别说钱财了,食物都没储备多少。
做足准备打算捞一笔大的过冬,结果收获与付出完全不成正比,这惹恼了穷凶极恶的盗匪。
他们下手再也不留手,将所见的人全部屠杀干净,还抢走了所有煤炭,临走之前将列车掀翻来表示愤怒。
“做好准备。”离列车还有一段距离时,阿诺德听到首席这样叮嘱,“起风了。”
阿诺德扭头看向平原尽头,确实起风了,黑云卷曲俯冲而来。
意大利西北部靠近阿尔卑斯山脉,平原气候虽然不比阿尔卑斯山区,冷气依旧会下降到周边,而且更加猝不及防。
半小时前,几乎在列车出事的同一时间,阿诺德的长官,情报部门首席接到了秘密渠道传来的情报。
教皇国教皇,高利十六世最看重的圣徒在列车上遇袭。
对方是单纯的盗匪,所以反而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盗匪是不管你身份的,他们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通常情况下,上一秒还是活人,下一秒大概率就会变成死人。
毕竟这里还是中意大利联合省,说得好听点,是多元复合的联合中立区,说得难听点,只是因为周围虎视眈眈的欧洲各国还没谈好要怎么瓜分这块地区罢了。
所以连正式的军队也没有,隔着一段距离设立装模作样的哨兵站已经是极限了。
看到列车的惨状后,首席立刻做出了判断“不会留有活口去找我们的人,阿诺德。”
阿诺德点头。
他自小就跟在首席身边学习各种东西,去过法兰西,也去过俄罗斯帝国,在教皇国的时候挤在人群里默不作声记住了高台上所有人的脸,然后悄无声息和长官一起离开。
没人知道他的原国籍,被捡到的时候他已经是没有姓氏的阿诺德了。
在意大利语中,audi的意思是云雀,这个名字或许代表着某些祝愿,因为云雀在鸟类里算是长寿的,不过阿诺德确定自己不是意大利人。
但这个名字确实也能代表着什么。
云雀食性较杂,飞上天空的时候直冲云霄,降落是又会由缓慢飞行转
变为迅速跌落,迷惑猎食者,让其无法预测停顿与降落的地点。
非常适合情报工作人员。
九岁的男孩行动异常敏捷,在颠倒车厢中疾跑也能辨认散落尸体是否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最后他停在了车厢相接的缺口。
伪装成外交事务员的「同事」已经咽了气,原本用发胶梳理好的铂金色头发被鲜血濡湿,垂在深深的眼窝上很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
所以在临死前,男人还记得把身上所有能代表身份的东西全部装在了大衣下的秘密口袋中,等着同事接手。
阿诺德戴上手套,打算将鲜血淋淋的尸体拖去外面等待处理,刚打算动手,尸体「动了」。
准确的说,佝偻匍匐着的尸体身下的某个东西动了。
红色的一团从尸体下爬了出来。
尸体的重量压在上面,让「这团东西」不得不匍匐着四肢并用。
好不容易爬了出来,还没松上一口气,抬眼就和带着手套面无表情的阿诺德来了个四目相对。
“”
短暂的沉默后,阿诺德一手逮住打算往回爬那人的手腕。
对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被拎到半空后还蜷缩着四肢,无措地看向阿诺德。
这次阿诺德看清楚了,这是个很小的小孩,顶多五六岁,眉梢眼角全是茫然和慌乱,细碎的红发盖住了大半张被血糊满的脸,碎发中露出的眼睛倒是比满脸的血还要红。
小孩骨架很小,典型营养不良,掂在手里也没什么重量。
“你是谁”阿诺德问。
小孩眨眨眼,睫毛上的血渍沾到眼皮,一下子刺激出眼泪,他拿手背糊了半天,越糊越脏,还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