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皮这一下,就是会浑身不舒服。
谢霜风对陆明意没设防备,跌进雪里的时候,那股作妖的灵力还攀着松枝缠在他手腕上,暖洋洋的,像是抚过山雪的青阳。
但这气劲顷刻就散开了
陆明意支颐看着他,引着灵力用积雪捏了一只小山啾,盛满笑意的眼眸里映着雪光“谢兄,感觉到了吗”
这里的雪比寻常要冷上许多,寒气无声无息侵蚀着经脉,连内力运转都要被凝滞了。
谢霜风捻起一缕雪尘,滞涩的灵气好似刀刃,以至于让运转心法的过程变得极为痛苦,隐匿在纯净里的腐朽气息被灵气逼得无路可走,缓缓显现出来。
“这是执妄。”
寻常人若被冷不丁拽进雪里,不说动手也总该会生气,但他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情引动情绪,语气平静。
陆明意戳着雪做的小山啾,心里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齿间反复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什么是执妄”
谢霜风尝试站起来,但奈何灵气被压制,雪又太过松散
两人在雪里对视了一眼,陆明意又笑。
“世间生灵,凡心有牵挂者,临终时便会生出一缕气,附在与之牵连最深的物件上,形成一种非人非妖的灵。”谢霜风心中暗叹,嗓音沉而低缓,“神序时期执妄肆行,扶桑树灵以身祭阵将其镇压于汤谷,又将有关于记载尽数销毁,你不清楚也正常。”
“那谢兄又是如何得知”
“有些渊源。”
山间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谢霜风不愿往深处细讲,仰头看着上方的松枝。
其实这松树算不得高,松枝被雪压得向下垂,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够到,但陆明意
个儿不高。
矮了谢霜风整整一头呢。
谢霜风攀着松枝,皦玉衣袍一晃就跃回到了树上,陆明意看得眼热,心里酸得不行,嘴上小声咕哝“长得高了不起啊”
是,就是了不起。
雪里太冷了,那种灵气凝滞带来的痛太折磨人,他有些捱不住,以至于树上的人刚站稳了脚,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谢霜风“”
啜泣声又近了一些,树上看得远,放眼就能看到崎岖山路上艰难前行的队伍。
与其说走,他们更像是在雪中游,眼看着就到近前了,谢霜风纡尊降贵伸出手,把雪坑里的人捞上树。
“多谢多谢。”离开了雪,酸痛难忍的经脉总算好些了,他瞧着山路上的人,又瞧了瞧雪里的坑,挥动松枝斩出一道刀气,拂平两人留下的痕迹。
送亲队伍从树下经过,没发现头顶上有两人一瞬不瞬盯着他们,啜泣声太熟了,陆明意认出了声音。
“这是四百年前那场活祭,画境里的也是那场活祭。”他视线紧随着摇晃的喜轿,眸色深重,“谢兄为何执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