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舟抱着一叠资料回到工位上,坐下前看了姜启的背影一眼。
方才从门内出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偷瞟的视线。
和之前的愤恨不同,奸邪的脸上带着一点鄙夷、轻蔑以及得意,好像预卜先知,知道他会倒霉那样。
和这样的人较量,是件很无趣的事。姜启既不去提升自己的本事和位置,打压他人的手段又很弱智,心理素质不如一些初高中生。
当初后知后觉被孤立的舒星舟,只感到了可笑,眼神都奉欠。而如今瞧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想也知道,姜启又自作聪明,要给他添乱了。
对于不在意的人和事,舒星舟表现得相当平和、冷静、或者说是漠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恶意照单全收,默默忍耐。
他手握姜启的致命把柄却隐而不发,只是因为合适的时机未到,等最后审查的一刻,只差临门一脚、自鸣得意的姜启,才会跌得更惨。而这,才是他需要的一劳永逸。
舒星舟面色如常地敲击着键盘,姜启的背部肌肉扭动一阵,似乎在拼命克制自己扭头的冲动。
姜启的竖起耳朵听了半响,感觉一切如常,对方什么都没发现之后,他紧绷的脊柱放松了些,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心脏迅猛而密集地跳动,好似有鼓声在耳畔奏响,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姜启以为这是出自激动和兴奋,却没有注意到,一个灰色的浑浊影子,攀上了他的脖颈,虚虚地拢住。
这东西没有实体,轻飘飘、雾蒙蒙的、只有个大概的人形。该属于人类脑袋的那个部分,咧着一道细细的弯缝,如同勾起的嘴角。
没有人看见,迷蒙的雾气,自姜启的眼睛、鼻腔、和耳膜缓慢涌入。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盯上了他
森和嘉园,401室。
韧性细长的尾巴卷起小圆球,被一号摆在舒星舟的面前。
展开外头裹着的小棉布,舒星舟捡起了一张黄铜制的不规则卡片,被折叠成一个球形。压平之后,莫约半手大小,轻薄得好似没有重量。
在这狭小的一片区域中,却雕刻着繁复细小的花纹图样,神秘奇特,即使被折叠过,也不损害它的完整性、美丽性。其样式之精巧、工艺之高超,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仅以外表而言,假如摆在景区门口以“祈福求财”的名义贩卖,大小也会发酵成个网红产品。
但舒星舟知道,姜启偷偷摸摸藏进他口袋的,绝不会是好东西。
“难道是诅咒媒介”青年翻来覆去地研究着黄铜片,“生病破财厄运还是致命”
吐出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舒星舟的语调有些阴冷。
一号瞬间炸毛,黑羽张开,好像个染了色的变种蒲公英。在监狱长的面前,他依然咪咪叫着,但声音明显不同以往,彰显出了愤怒和杀意。
暴虐在心中乍现,一号冷酷地想,之前那点小小的教训,看来还是下手太轻了。
舒星舟安抚地摸摸他。随后阖上眼睛,细腻的指尖在铜片表面游走,更加清晰地感受着凹痕的走向,在脑海中一笔一划地勾勒。
当摸到其中一处角落,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困惑聚拢在他的眉峰。
因为前不久才翻阅过档案室的资料,有一个和这象征相符的存在,舒星舟记得一清二楚。
“圣一教”
他低声喃喃,半垂的太妃糖色眼眸里,倾泻出了思索和兴味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