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法实在拙劣,很容易看出这书册是他故意留下的,沈衔鹤翻开第一页,他没注意到江御是什么时候回来,他弯下腰,把下巴抵在沈衔鹤的肩头,对他道“师兄看什么呢也给我看看。”
沈衔鹤嗯了一声,往后翻去,画册上绘有两个男人,起初还只是抚琴饮酒,至后来这两个男人竟抱在一起亲吻起来,互相剥去衣物,身体交叠。
随着沈衔鹤翻动,江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将那画册从沈衔鹤手中抽出,丢向池中。
沈衔鹤愣在原处,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绿衣青年从人群里跑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江御凌厉目光镇住,他冷冷道“滚”
绿衣青年吓得转身就跑,那本画册也再看不到了。
月光倾泻下来,给水面荡起的涟漪涂了一层闪亮的银漆。
可是那些图画却已经深深印在沈衔鹤的脑海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男子之间也是可以向夫妻那样在一起的。
他浑浑噩噩跟着江御离开宴会,回到谯明山。
这一晚的梦里,沈衔鹤被人压在床上,与那人翻来覆去缠绵,只是那人的脸上蒙着一团白雾,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直到后来他像画册中那般被推到镜前,他在镜中看到了他的脸。
竟是江御
果然是江御。
梦中的江御低下头,在沈衔鹤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一口,低声道“师兄,原来你喜欢我啊。”
沈衔鹤霎时从梦中惊醒,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再一抬头,却见江御逆光站在门口,单手扶着门框,笑眯眯地对沈衔鹤说“师兄,你今天睡过头了。”
沈衔鹤还没从那张旖旎的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张开唇,应了一声“啊”
江御走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睡傻了”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衔鹤一时有些不敢看他。
江御的手落在沈衔鹤的额头上“师兄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沈衔鹤摇摇头,抱紧身上的被子,对江御说“没事。”
“师父正找你呢。”江御收回手说。
沈衔鹤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江御看着他,他看着江御,两人谁也没有动作。
江御问他“师兄你怎么还不起来呀”
“你出去。”沈衔鹤说。
“嗯”江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沈衔鹤重复了一遍“你先出去。”
“为什么呀”江御贱兮兮地凑过来,问他,“师兄你被子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快让我看看。”
说罢,江御作势要抢沈衔鹤身上的被子,沈衔鹤连忙抱着被子往后缩去。
江御闹了他一会儿,也没能把沈衔鹤的被子拉扯下来,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故作伤心道“师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沈衔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他没说话。
江御莫名觉得眼前的师兄比往日里更好欺负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又给沈衔鹤行了个礼,口中道“得嘞师兄,师弟我这就退下。”
沈衔鹤坐在床上,侧头从窗缝中看着江御的身影走远,直到再看不到。
谯明山又下起雨来了,雨水落在宽阔翠绿的叶片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好像芙蓉境外的那场雨一直下到了今天,或许还要再下上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