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背后的水池里传出潺潺水声,池子霁瞳孔一动,视线越过廷听落到了萧粼的身上。
萧粼上半身赤果地浮出水面,光洁的手臂正好压在廷听濡湿的裙摆上,他脖颈上还有红色的淤痕,像是刚刚太过激烈留下的印记。
倏地,过于浓郁的灵力挤压着这一片的空间,空气仿佛凝固住,没有半分流风穿梭,明明是夏夜却凉如寒秋。
萧粼抬起头,看了看池子霁,又看了看怔住的廷听,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此情此景荒谬又滑稽,刚刚还掐着他的脖子威胁审讯的少女此时那么无措。
出于对廷听刚才迫害他的行径,对池子霁轻慢态度的报复心,萧粼勾起嘴唇,指甲上的水滴滴落在锁骨间,在廷听背后营造出了一股两人分外暧昧的氛围。
三人同在这一块地,却死寂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与水声,似乎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池子霁走着跨出暗处,月光打在他皎白如玉的脸上,黝黑的眼瞳如漆珠,映不出人影。
他像是如何都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只如一座玉像般立在那。
池子霁外出伏魔,得了本遗失在凡间的碎珏仙君的曲谱,一看便觉师妹会喜欢,正好在宗门大比之前送给廷听,希望能派得上用场,极快地赶回。
廷听不在缭音峰,药堂也没有她的身影,更不在庐舍,池子霁最终顺着他的剑意找到的廷听。
一来他就看到了廷听将萧粼压在身下,两人挨得极近,似在低头叙话,地上满是水渍,周围还架着绝音结界,像是一副无法被外界干涉的美丽画卷。
为什么会是萧粼呢
容貌,修为,财力萧粼到底有何特别,值得廷听的注目
“听听。”池子霁缓缓地眨了下眼,第一次呈现出迷茫,怀中的曲谱似火焰般灼着他的心口,他看向廷听,声音放轻,“为什么”
他如同一尊木像,却被焊进了人类的心脏。
初染人世,见识诸多,伪装得当,却满不理解。
眼前的一切在大脑中不断重复,拆分,推断,最后化为浑浊的一滩泥,
他不明白,不理解,毫无思绪。
池子霁的双眸空洞起来,似乎十几年来一直披在他身上的表皮终于有脱落的痕迹,隐约露出其内异样的本真。
“师兄你听我解释”廷听急忙说,脊背绷紧。
察觉池子霁暂时还没有攻击意图,那么接下来她的回答就至关重要了,她必须要找出一个合理的她半夜出来找萧粼的理由。
可是半夜孤男寡女之间哪里来那么多正常的理由啊
是不是比起因为怀疑半夜来调查萧粼,从而暴露她是细作,还不如直接说她看上了萧粼要来得更安全
“你说。”池子霁看着廷听,眸光专注而澄澈,如丝绸般的声音带着股奇异的平和,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廷听定了定神,坚定目光,当即开口“我心”悦他。
“算了。”池子霁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廷听,似是厌倦这样无谓的谈话。
廷听还是初次在池子霁总是肆意又明快的眼中看到如此明晰的杀意。
少年精致的面庞带笑,眼神却带着股单纯的残忍,他俯瞰着萧粼,如同看着自己的棋盘上爬着一只扰人的虫豸,只要将它除去,一切便可恢复正常。
他腕骨一翻,剑光以避无可避之势袭向了萧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