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桐虽然觉得他的逻辑有些怪,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反驳他的话,只能小声开始背起了台词。
前面永远是最熟的,她轻易地顺了下来,但接下来就到了一段长长的拗口台词。
这个地方她每次都说不顺,越不顺越着急,越紧张越翻车,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
果然,她还是吃了个螺丝。她刚一皱眉,段柏章就拉着她的左手到自己身前。
她还没来得及懊恼,却听到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神经延迟了几秒才感受到手心出传来脆生生的疼痛。
“啊”她叫了一声,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委屈地喊道“你干嘛打我”
段柏章手太黑了,这一下疼得她手都麻了。她的眼里噙上一层泪水,怒视着段柏章。
“很痛吗抱歉,我下次轻点。”
“你还有下次”谈桐差点喊出声来,她这才看清段柏章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根绘图专用的塑料尺,比普通的塑料尺厚实沉重,所以才能打出那么疼的感觉。
段柏章右手握着尺子一端,另一端轻轻搭在左手手掌。
他点了点头“代替你的行为。”
“我不要”谈桐喊道,“你打得好疼,比我自己的疼多了”
“抱歉,我会控制好力量。”段柏章认真道歉。
谈桐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揉着手心小声说“我就是觉得这样好奇怪,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哎”
段柏章吸了口气,将尺子放到桌上,站起身捧着她的脸,望向她的眼睛。
他的眼中不带感情色彩,好像打手心在他眼中并不是上位者的惩罚,更不是情侣间的情趣,这是一项认真的学术项目,是纠正她异常行为的治疗手段。
看着他的眼睛,谈桐莫名将他的话听到了心里。
段柏章说“如果在犯错时适当得到疼痛和惩罚会缓解你的焦虑情绪,那我想这个工作由我来承担是最合适的。”
谈桐还试图抗争“这样很麻烦,其实我真的”
“不,”段柏章的反对坚决且迅速,他说,“你永远不要攻击自己,你应该给自己毫无保留的爱和耐心,你值得这一切。”
谈桐不记得她回应了什么,她只记得她哭了,她抱着段柏章哭得昏天黑地。
她从没得到过这样的肯定,她也会被表扬,也会被夸奖,她从没有人将她的个体和人格作为一个整体加以肯定。
他将她所有的性格和行为糅杂到一起,忽视一切细节的成败,简单粗暴地夸奖她作为人的本身。
这样的肯定让她来不及开心,反而先迎来了情绪的崩溃。
破而后立,段柏章就是那个冲破她厚重茧壳的人。
这个习惯对谈桐的“疗效”极其显著,并被他们延续了下来。
在同居后,因为谈桐的演出任务越来越繁重,手心不再是合适的惩罚方式,于是谈桐某个更适合作为惩罚目标的部位开始经常遭殃,但段柏章的力度掌控得非常好,既能带来惩罚,又不会让她受到实质的伤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羞耻了。
她总是乖乖地趴着,脸却红得像是烧了起来,身体不安地扭动,却只能迎来毫不留情的惩罚。
啪
是排练厅的灯被人打开了,谈桐被这声音刺激得浑身一抖。
原来天色已经暗了。
她最是恐惧黄昏,夕阳渐渐沉入沼泽,明暗交织的边界模糊不清,彼此争夺着战场。
光明被蚕食,被吞噬,浓重的雾色吞没了一切,就如同她自己。
她控制不住地想念段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