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视作理所当然,却连一封信都吝啬递回去给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沉迷于这些儿女情长。
现在,柳媚珠已经不愿再等他了。
心里惶然地发了抖,许纵侧过脸,抬手一摆,不远处的双禄就将马车驱了过来。
柳媚珠一瞅,车厢内琳琅满目,一半都是从前她用过的物件。
除此之外,还装了足足半车布匹云锦、蜀锦、软烟罗,这些布匹无不色泽光利、稀少名贵,一斗抵十金。
许纵见她檀口微张,神色有些茫然,天真之态丝毫未变。好似又回到了那年西窗下,他教妻子执笔练字时的情形。
他语调软下来,开口解释道“媚珠,你写和离书时,忘了添上一句三年衣粮,便献柔仪。”
柳媚珠定定瞧着他,恍然大悟道“哦,你今天是来给我送钱的”
类似于现代的赡养费嘛。古代并没有夫妻共同财产这一说,女人和离便等同于净身出户。
柳媚珠那时候光想着早日和许纵一刀两断,更不会贪图许府那点银子,所以没有往上写。
大抵是因她说得太过直白,许纵有些臊意地低声接道“是,我今后每月都会来送一回。”
柳媚珠笑了“许纵,你骗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三年衣粮应该是一回付清的,你每个月来高阳观来回跑做什么你休沐的日子很多么”
许纵不再言语了。
他的意图在这阵沉默中昭然若揭。柳媚珠歪头瞧他,一时倒是生出新奇来了。
许纵就站在她身侧,身影修长、清癯秀越。他的面容一向很肃静,像是一块触手冰冷的白玉,现在却目光略显躲闪,不敢看她。
柳媚珠踮脚凑上前,许纵垂下眼帘,屏气任由她靠近。他从前最是恪守礼节,如今在清净的道观、开阔的湖边同她亲近,却动也没动。
谁也没有避开,两个人呼吸相接、气息融为一体,鼻尖与鼻尖相对时,柳媚珠问道“还是说,你想见我”
许纵心若擂鼓,可他听到柳媚珠紧随而来的下一句话“可是许纵,我不要想见你,也不要这些补偿。”
旖旎的气氛猛地破碎,柳媚珠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许纵怔愣地望进她澄澈明亮的眼睛,她的爱和憎都分明,绝不混淆。
白玉布满裂纹,轻碰一下就要碎了。
像是被从头浇了一瓢凉水,许纵脸色发白地重复道“你该要的,应该要的。”
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反正都是钱,不要白不要,柳媚珠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但是我要一次付清。还有,付清之后,你就别来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许纵的魂魄像是浮在空中飘忽不定的云,俯瞰着自己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他默了默,很想说什么,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愤怒还是懊悔,还没开口,嗓子已经开始发抖。
柳媚珠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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