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携带着定位的信号源,在虫巢上空碎裂如同冰雹。
飞舰穿过虫巢,被引力捕捉,庞大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瓦解,池南星握着操作器,神情一直很安静。
耳麦里,阿宾自说自话,他不知道池南星能听到。
值了。”
“艹,我真的轰了他一炮吗”
“巴里那家伙恐怕要羡慕死了。”
他哈哈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沉默下来,池南星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夸张的心跳。他好像在等死,又好像在困兽犹斗,寻找着摆脱死亡的办法。
飞舰开始破裂,迸发出白色的火花,在巨大的引力下,太空钢脆弱得像纸片一样。
火焰燃烧,气体爆炸。
那些声音越来越响亮,耳麦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只有嘀嘀咕咕似乎呓语一样的话,还有模糊的,听不清的歌谣,说不清是安慰,还是孤独的告解。
“不能回去了。”
“再见。”
阿宾合上眼睛,回忆自己短短的一生。
他做好准备去死,却听到耳麦里传来熟悉的冰冷声线。
“返航。”
“欸老,老板”
阿宾一下子跳起来,左右环顾星舰,他以为他的作用就是带着它一起坠毁,结果老板居然在听,他说什么
返,返航吗
阿宾:“可是老板,我已经无法返航了。”
飞舰一半都笼罩引力中,根本无法跳出来,至少原则上是这样。
“你可以。”
“我”
“跟着我。”
“是。”
“一步也不能错。”
“我明白。”
阿宾听着他的声音,放弃了思考。
他不再想恐惧或者死亡,又或者勇气或者赞歌,他只是跟随着那指引,从死亡面前溜走。
军校生守则上说,坚毅是军人的美德。
那美德不曾把他拯救,联邦宪法上说,忠诚是一名机甲战士铭刻在丰碑上的挽词,但那忠诚却阴谋杀害了他的战友。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已经不能让人信赖。
可是巴塞卡是例外。
阿宾全身心的信任着这个人,直到飞舰全红的指示灯稳定下来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挣脱了一半。
阿宾插在中控室的终端忽然亮了亮,老板给他报了一串编码和点位,他咽了咽口水,一
头的汗水:“理论上我可以飞出去。”
耳麦那边停顿片刻,淡漠的声线回答:“你当然可以,阿宾,我记得曾经答应你,会从联邦监狱捞你一次,不用担心入狱的事。”
“回家吧,银川他们在等你。”
阿宾听着听着,忽然使劲地搓了搓脸,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用力按下推进器,开足马力:“妈的赌一赌”
另一边,池南星默默地关闭耳麦,他做了能做的,剩下的靠小弟自己。
系统说:[召唤虫巢进度百分之92。]
它顿了顿,机械的提示池南星:[狄司带着治安署的舰队来了,剧情在原来的基础上偏移提前。]
池南星:[这对整个世界的运行会有影响吗]
系统:[没有,我只在意进度]
池南星驾驶着灾厄之月转过身。
宇宙如森林,恒星闪烁着遥远的光芒,银白色的舰队跨越了重重风暴,找到了失踪星舰的位置。
狄司看到了深陷虫巢引力的飞舰,努力摆脱吸引,却在风暴中土崩瓦解,爆发出无声的,尖锐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