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就晕得厉害,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吵得头疼。
他伸出手,按住了太阳穴,揉了两下。
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花香,唐郁双手抚摸着他坐着的地方,两侧都是空着的,轿子里坐着的地方并不大,唐郁虽然是第一次坐这种轿子,但以前看过古装剧,大致也能想象出他现在坐着的轿子是什么情况。
肯定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轿子里面。
唐郁伸出手想要摸手机,但摸到的只有身上织满精致图案的嫁衣。
现代人很难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再加上现在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处境,唐郁下意识掀开了红盖头,看向四周。
轿子两侧各有一扇小窗户,被绣着“禧”字的轿帘遮住。
在唐郁的注视下,那随着轿子微微晃动的轿帘忽然被掀开了一角,一个小纸人从里面钻了进来。
唐郁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跳到他怀里的小纸人。
小纸人的身上有着一串似乎是刚写下去、还未干的字迹
“见棺生喜”
唐郁愣了一下,还没搞懂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新的一道唢呐声。
那唢呐声如百鸟齐鸣,生机勃勃,却又与唐郁所在的送嫁队伍的唢呐声格格不入,两者一齐出现时,音量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像是要把轿子的顶部都一同掀翻。
这好像
“是黎生”轿子外刷过黎生副本的玩家一瞬间就认出了百鸟朝凤的曲子,他们一个个看向唢呐声响起的前方。
只见在黑漆漆的小路尽头,忽然弥漫开来了一场大雾。
一张张纸钱从雾中翻涌而出,阴风袭来,结婚队伍里的人从家家户户挂着的红灯笼前走过,红色的灯笼光打在每个人的两肩,像是随时都会被吹灭的阳火。
随着阴风的吹拂,那一盏盏红灯笼熄灭,随之亮起的是一盏盏白灯笼。
大雾笼罩的小路尽头,一行穿红着绿的人影提着白灯笼,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他们身轻如燕,每跳一下都能跃出一米开外,离得近了,就看到那幽冷的灯光照在惨白的脸上,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睛、红艳艳的腮红,还有笑容一致的唇角弧度
这是一群纸人队伍
在朦胧的雾气中,有八个玩家抬起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上的花圈和白底黑字的“奠”字莫名与对面喜轿上的花纹和“禧”字相照应。
八人抬棺的玩家与八人抬轿的玩家站在道路两端。
这条乡间小路并不宽大,只能容得下一支队伍通过,但两队的玩家们接到的任务却全都是最先走完这条路。
黑猫跳在枝头,俯视着雾气中红白两支队伍相撞在了一起。
红色藤蔓飞射而出,穿过了抬棺的八位玩家的身体。
红色的鲜血喷涌出来,抬棺的玩家们一瞬间全军覆没。
在玩家尸体消失的刹那,一个个大纸人踩在了抬棺的玩家肩上,将沉重的黑棺高高抬起,那棺材在纸人的手中仿佛也变成了轻若无物的纸扎品,轻飘飘从红色喜轿的上方掠过,带来了一阵阴风。
红烛和白烛上的火光摇曳,红灯笼与白灯笼摇摇晃晃,照出满地匆匆而过的人影。
唐郁坐在天旋地转的轿子中,他呆呆看着小纸人上的字眼,纸张在不断旋转,“棺”与“喜”字也在不断旋转。
红色的盖头重新落在了唐郁的头上,蒙蔽住了唐郁的视野。
眩晕感越来越强,晕得唐郁完全坐不住,几乎要浑身发软地倒下,但轿子只能坐不能朝后倒吧
在这样的认知中,唐郁朝后倒下,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了一个长盒子里。
“新娘下轿,吉祥福到”
轿帘拉起,棺材盖被推开,嘻嘻的笑声从周围忽远忽近地传来,隐隐约约却又听到远处仿佛有人在呜呜地哭。
唐郁茫然地伸出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轻柔又有力地搀扶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