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纸人包围住了沈君行,像密不透风的纸墙。
沈君行站在走廊上,他与地面接触的脚底有阴影在延伸,化为无数细线,一点一点在地面连接住纸人的影子。
这是一个精细活,沈君行做得耐心细致。
忽然间,沈君行抬起头,直直盯着紧闭的623房门,他的神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脚下的影子却摇晃不定,好像有一粒石子落进了湖面,让所有倒影都随着涟漪发生扭曲
连带着每一个纸人都发生了震颤,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过了几秒,沈君行的胸腔才蓦地溢出一声轻笑,那笑容让人捉摸不透意味,只能看到他脚下不断颤动的影子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沈君行抬起手,缓缓取下了鼻梁上的镜框,再将眼镜折叠别进胸前的口袋。
他做这一切动作时,都格外轻柔优雅,然而在眼镜取下的那一刻,沈君行面板上所有的数值突然往上一跳,除了魅力值在不断下跌。
如有实质的压抑气氛缓缓笼罩住了这片空间,沈君行静静站在原地,在他的身后,原本还是人形的影子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影子不断变大、变大,庞大到从地面鼓起像沉寂的死火山迎来喷涌一瞬间冲散了所有纸人围成的囚笼
所有纸人化为碎屑,阴影在细雪一样的纸片中一往无前朝623的寝室门冲去
伴随着嘭得一声巨响,阴影直接撞开了紧锁的寝室房门,毫无任何停滞地朝前冲去
落在唐郁唇上的朱砂笔忽然一颤,在唐郁唇角到脸颊处划出一抹红痕。
大口大口喘气的唐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属于黎生的面板以快出残影的速度朝后飞去
在阴影的冲击下,黎生像纸人一样径直飞了出去,直到即将撞在了阳台门的刹那,才堪堪停了下来,头颅随之一晃,长长的黑发凌乱散在面上,发丝后的双眼依旧闭着,却像是在看着门口的方向。
黎生张开口,他简短道:“你疯了。”
沈君行站在门口,他的衣服下不断冒出大大小小奇怪的鼓包,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撑破衣物冒出来,只有胸口别着眼镜的地方是完好的。
俊美的皮囊下,淡淡的黑气隐约从沈君行的皮肤下透出,沈君行却像没有丝毫察觉般,直勾勾看着黎生。
失去了眼镜和笑意的遮掩,沈君行凌冽的眉眼形状完整地暴露出来,哪怕只是随意掠过一眼,都好似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血线。
原来他并不是一张天生的笑面。
黑气在这张脸上不断蔓延开来,显得丑陋又扭曲,愤怒与嫉妒仿佛难舍难分的两兄弟,一齐将理智拖拽进万丈深渊。
沈君行抬起脚,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半只脚强行迈入房门。
垂空的黎生赤脚落在地面,脚尖踮起,他仍旧是闭着眼,两个睁眼的大纸人飘到了他的身前,严阵以待地盯着沈君行。
沈君行迈出另外一只脚,整个人完全踏入了寝室中,他身后巨大的如泥泞一样般的阴影随着他的前进,也一点一点钻进了寝室内。
随着庞大的阴影的闯入,两根蜡烛带来的照明范围极速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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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生喃喃自语道:“才打扫完”
无数小纸人从他宽大的袖口飞出,在空中飞舞,迎上了阴影的力量。
一黑一白两股强大的力量如漩涡般纠缠在一起,除了两个布置了床帘的床位外,整个寝室所有的一切都像遭受了龙卷风的洗礼,发出各种令人心惊的动静。
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蜷缩在床上的唐郁终于缓过来了。
过久的缺氧让他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精神,他慢吞吞坐起身,慢吞吞爬下楼梯,慢吞吞地走到书桌前。
耳边到处都是各种聒噪的声响,如果朝着四周看去,哪怕黑暗遮掩了绝大部分视野,唐郁也能看到比电影大片还要精彩的打戏。
但唐郁根本没有关注这场闹剧。
他伸出手,轻轻将日历翻倒,压住了那只小纸人。
做完这件事,唐郁屏住呼吸,朝着黎生的床位轻车熟路地走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唐郁看清了他之前摆的鞋子,一只鞋子的鞋尖对准了床位,另外一只却歪斜到了他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