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小研走了,顾宥缦若有所思道“你上次不是说小研要离职了吗”
“她不走了。”
“嗯”
“她之前想去她那个网恋对象城市,我问她脑子是不是有洞,自己八九千块钱一个月,生活稳定,又没压力,赚得不爽吗,被下降头了要去给五千块钱一个月的死男人当家庭保姆。”
杜成霜的毒舌战斗力一直很在线,顾宥缦给她竖拇指,“不愧是反婚战士,牛。”
“不要冤枉我,我不是反婚,我是反对脑子有包的行为。像你那样昏了头的想法,最好明天能清醒,不要让我用马桶刷怼出你脑子里进的水。”
顾宥缦反坐着,跨在椅子上,搭着椅背道“可是亲爱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像我这样,不打算谈恋爱,家里又催得要死要活的,能怎么办呢”
“拉倒,我不信你不结婚,你爸还能把你绑进婚房。”
“别说,这事他还真干过。你知道吗,我姐当年不想结,是被他打到结婚的。”
“你爸这违法了吧。”
“你知道我们家最怕我爸干什么吗”
“干什么”
“算账。他有个账本,里面记了我们三个从小到大的所有支出,还包括房租。”
杜成霜“”
“房租按每个月一万二算,零零碎碎,我们三姐妹每个人都欠他三百多万。要是跟他算账,他就一句话,一次性把这三百多万还清,父女就两清了。”
“我靠,我一独生子女,我家都没有在我身上花过三百多万啊你爸他自创一个货币单位吗奸商啊”
顾宥缦其实很少和身边朋友聊起家人,尤其是她爸,她对他感情非常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他们父女之间的相爱相杀。
“成霜,我跟你聊聊我爸吧。”
“要我说,你那算什么爸,你在他眼里和个筹码似的,说卖就卖,也就你还愿意叫声爹,这要是我爸,我早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杜成霜开启豌豆射手模式,突突突地喷。
顾宥缦笑了一阵,揉了揉眼睛,低声道“我爸这人,可恨是真可恨,但我以前,又挺佩服他。有年发洪水,水淹到酒厂,工人都跑了,就他一个人搬沙袋堵门。你说他要不是奸商,那时候也不至于一个工人都不跟着他守,说他无情无义,偶尔又觉得他还挺有担当。”
“我家酒厂最近这两年效益很不好,底下关了几个小坊子了,我爸因为这事求周家帮忙,老太太也没说帮不帮,态度挺模棱两可的。他要不是一张老脸了,我怀疑他能把自己献身了。我经常想,其实在他心里,酒厂才是他孩子,所以卖个女儿这事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可是再怎么着,他是你爸,你才是他女儿,哪有为了厂子,把女儿卖了的这不丧良心吗”
“是啊,所以我又挺恨他的。可想想,如果没有那厂子,我爸养不起我们三个,可能我早就被扔了。我大姐有自己家庭,不看我爸脸色,顾以宁有她妈护着,而我呢,什么都没有,全凭我爸还有半分责任心。”
杜成霜无话可说了,好一会儿,她道“人总是矛盾,就像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人太理性了,有时候又觉得,你这人心太软,共情能力太强了,总是在为难自己,何必呢”
见她先愁眉苦脸起来,顾宥缦笑着摆手道“行了,别弄这么苦大仇深了,就是找个有钱的冤大头结个婚而已,本来也不是冲着过日子去的,我倒觉得这样的关系反而轻松,没有感情,也不存在什么失望不失望,说不定互相敷衍着,敷衍习惯了,以后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她已经拿定主意,劝也是无用功。
漫长沉默后,手机响了一声,杜成霜拿起手机道“外卖到了,我下去拿。”
腾出了一张桌子,埋头在遍布鲜花的长桌后,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晚餐。
坐了一会儿,杜成霜问她“你待会回去,还是在工作室”
“我加班写个策划案,哦,对了,我下周要去一趟肯尼亚,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南非黄金成吗”
顾宥缦看她一眼,“你看我像南非黄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