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甚尔君,”我麻木地颤抖着嘴唇,“你、你还好吗”
显然不是很好。
他低沉地“嘶”了一声,稍微地坐上来了一点,看着我,慢慢扯出一个邪冷又漫不经心的笑来,“你说呢”
“我,我”
我被吓傻了,我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过这样血腥的、完整的人被这样伤害的场景,下意识地问他,“你、你会不会有事。”
“大概吧。”
他微微仰头,狭长冷情的眼睛危险地在思寻着,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够冷静地思考,“稍微地歇息一下,再打下去,说不定会”
我知道他言语未尽的含意。
我的眼神几乎失焦了。
因为腿部几近完全丧失知觉的缘故,被捆绑在木箱上的我在那样的场景里连移动或者大声呼救都做不到,我怕我一出声就会招惹来意料之外的杀身之祸,而且被吓得我连张唇都很困难,我觉得我在那个场景仅仅是摆件而已说话与不说话都没有区别。
直到被掳走,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身体传来轻盈离地、被解开束缚的感受,就莫名地开始了被当成货物移动的待遇。
他把一张纸塞给我,就在树下闭目养神,时不时带着冷意看向遥远的角落。
看着这样的他,我展开那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纸,中间还夹着几张马场的纪念投注票,反应过来这张是标注我筹码的委托令。
我麻木呆滞地读着,竭尽全力地理解上面的内容。
大概是委托伏黑甚尔需要我将这个“星浆体”完好无损地送至盘星教,完成与天元大人的同化
虽然,很多陌生的词汇不都不太能够理解,但是大体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含意。
四千万
我的性命。
在此刻被好好地估价了。
我把纸张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在他的身边。
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好了。
有一瞬间我想过现在就转身逃跑吧,但想了想他扛着我离开的速度和与那家伙战斗时的威力、这样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可以轻易地把我的小臂和脖颈折断的身材和力量,逃跑的话或许会吃更多的苦头
又有一瞬间我想过开诚布公地劝他投降什么的毕竟感觉需要委托他来做事的组织应当没有比他更加厉害的武力,加上那位五条家的少爷,反过来逃走反水什么的应该也可以。
但看到他沉思时的阴沉神情与不动即散发的风雨欲来的危险感,我又想到这样他又会欠很多钱,为了钱他可以卖命,拿不到钱他一定比死了还难受。
我想起他的名字。甚尔。不过现在是伏黑的姓氏。
终于明白原来的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刚刚来到禅院家的时候,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在少爷们讥笑的言语中、仆人们冷淡的口吻里,在那样的术式世家,没有咒力的他本身就是被嘲讽轻蔑的对象,但后来就没有人这么说了。
远远地见过几次他的身影。
他不经常来到主庭院,总是住在那个偏远的院落。
丈夫也提到过这个名字。言语里是难得的没有对待家族其他成员的冷淡与轻蔑,反倒称得上和善,神情也很平静,稀松平常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肯定与赞许,想必是认可他的在这个家族里,是很少见的事,所以我有稍微地留意过。
屈指可数的远望次数
而且是在我还很小的年纪。
算了。
我放弃了思考。
“你痛不痛,”我麻木地关心他。
“居然问我这样的话”他笑了,厌烦又冷淡地看了我一眼,阴鸷得像鹰,“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问我做什么。”
他的眼神又重新巡视回来,轻轻地,定在我毫无表情的脸上。
“怎么,”
他轻慢缓缓地,语气带着沉重而不易察觉的规律喘息,缓慢地露出一个幅度很小的笑来。
腹部夸张的伤口流着血,这个男人居然在用根本听不出开心的语调跟我谈笑,“这个时候要像夫人一样做派”
喜怒无常。
说这样的话反倒像是在谈论天气什么的。
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慢并不是具体地说得慢,而是悠和又轻巧,依旧噙着的那个慵懒的调调显得慢。
不知道跟谁像的臭脾气。
短瞬的沉默,我没话找话,“嗯,甚尔君,如果按照辈分我应该跟着直哉,称呼你堂哥吧。”
听到这,他仰头,缓缓地笑了。
俊美冷酷的面容眉梢微挑,语气平淡,矜然地,“禅院家的辈分我可不想论。”
我没说话了。
感觉怎么没法跟他正常的交流。
单单靠一张脸,不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我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