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去去的人视线总忍不住被那抹红牵扯,又止步于其居高临下的锋利。
宋知白站在窗外安安静静地看着,慢慢地说“宋女士,宋家这些年花费在我身上的钱,我已经全部奉还。”
第一句话说出口,接下来就很简单,“明细也有发送到家族信箱,您可以一一核对。”
宋母早已收到那笔汇款,并不在意,“孩子话,你那点钱还不够家里人出去吃一顿的。”
宋知白“但那就是全部了。”
宋母重新调回那个数额,她对于钱财方面很是迟钝,却是头一次注意到自己的疏忽。
宋知白学习优异,就读的高中和大学几乎免除了他所有的费用,平常奖学金也足以他的生活,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个发出去都要丢宋家人脸面的数字。
于寻常人虽不算少,但哪怕对宋家门楣低些的家族,也用不过一个月。
也注意到宋知白语气的认真。
原先平滑得全身找不到一个锐角的孩子,界限清晰得犹如天堑。
宋母蹙眉,“阿白,阿平回来我们没提前跟你说是当时太忙了,让你回原来父母家确实是伤了你心了,但也是你先欺负阿平在先,别再说这种可笑的话。”
宋知白“我是认真的。”
宋母“认真什么的认真的,你最懂事了,发脾气也该有个头,差不多就可以了。”
宋知白觉得有些累,把声音调到最小,但宁静的暮色中,女人养尊处优的声音依旧不停地响着,殷切而自我。
“你弟弟跟我说了,之前那个混混的事他没和你爸说,家里不缺你住的位置。”
“再连一句母亲都不喊了你爸还生你气呢,但也问了你一句,你喊他一句宋先生试试,看他不罚你。”
“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爸爸这段时间已经很生气了,你不要还惹我们生气。”
“还有你那个什么什么工作室的,也别弄了,青平为这事儿忙许多天了,哪有自家人对上的。”
始终是极为关怀的语气,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宋知白站在屋檐下,途径的飞行器掀起一小道风,吹弯了两旁的树。
无形的隔膜挡在道路两旁,落在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空旷,他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到了宋知白第一次看到宋青平的那天,昏暗华丽的楼梯张着要吃人的大嘴,他听到了宋青平矫揉造作的哭啼,以及自己没能喊出声的那声妈。
梦境般
不真实的疼痛和纠缠之后,护士阿姨的面孔夹杂在浑浑噩噩的片段里显得格外遥远,室内总是把温度调试到最适合人类居住的范围,只有手背被针尖挑破的刺痛不厌其烦地昭示着病床上几个月的真实。
炽热的阳光落在肩上是一缕捉不住的凉,在某一瞬间。
宋知白终于退回为那个在父亲要求下选择金融专业的,因为一句最渺小的试探被拒绝和否认,一边微笑着忍泪,一边一笔一划改掉志愿的少年。
那少年在玻璃上倒映出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
宋母说了许多,宋知白没吭声,只在宋母问“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的间隙里,回答说,“我一直是这样的。”
挂掉电话之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后别再联系了。”
总共不过五分钟,通讯时长出乎意料地短,回去时沈宁杯子里的咖啡还剩一半,他问“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