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声音过来,表情先是疑惑,半晌才认出来,有些错愕地问,“你怎么来”
说到一半就惊觉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你来了啊。”
宋知白“嗯,您好,我来拿东西。”
万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东西,对,是有人送来了行李箱,你跟我来。”
宋知白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万父原本已经站在水池前面,闻声走过来打量着他。
眼神挑剔,表情不岔。
显然,他对这个顶替了宋青平二十年富贵命的孩子并没有好感。
搓搓手,万父有点警惕地问,“你不是惹了什么事吧前段时间有人说是医院的,从宋家转了话过来,说你需要缴什么钱,好几万星币呢。”
宋知白“没有。”
他没打算解释,那应该是昏迷期间要做手术的费用。
不过,之前只知道是相熟的医生帮忙缴纳的,却不知道他们还和万家联系过。
箱子很快就被翻出来,它和一堆杂物一起被放置在一个角落里,因为旁边就是没有屋檐的露台,表面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
可能还被充当过垫子使用,灰尘中还有两个很明显的鞋印。
万母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宋知白提起来抖了抖,正准备拿到不远处的柜子上打开,她慌慌张张地上前,先一步挡在一旁的房间门口。
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般张开手臂,“你不能住这间,这是阿平的屋子。”
宋知白顿了顿,没说话。
万母指着另一头,有些底气不足地继续说,“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所以那个,那个才是你的。”
宋知白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阴暗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孤零零脏兮兮的铁架床。
看上去很老很旧,上边还压着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旧纸箱。
而万母挡在身后的门板,涂抹成别的门板不一样的颜色,配色和图案看得出来很用心。
算了,不认识的人,也不为之。
宋知白没说什么,只是动作加快地打开行李箱,想快点离开这里。
他的行李被打包得很随意很匆忙,装的东西不多,全部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好在塞着证件和钱包的衣服没有遗失。
其余的没有动,宋知白把有些皱巴的证件收好,再从钱包里拿了一千元钱现金出来,放在旁边的杂物箱上。
他微微颔首,“这段时间辛苦您们照看我的行李了,这是报酬。”
然后礼貌地道声再见,下楼离开。
好像站在对面的不是多年没见的亲生父母,这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空间寄存处。
也是此时,万家夫妇才算是第一次,真正地看清楚宋知白,对于他们而言,他原本不过是宋家夺走他们真正的宝贝后,随手塞来的,面目模糊的替代品。
此前,他们甚至觉得是个不想要的累赘。
可出乎人意料的,宋知白被教养得很好,更没有如他们所想地扒上来。
他从始至终情绪都是淡淡的,带着公式化的疏远,没有表现出一丝招人讨厌的特质。
眼看着那道挺拔瘦削的背影渐渐远去,想起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清凌凌的眼睛,万母突然感到心痛和愧疚。
这也许是他们的孩子,是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他了。
宋知白走到巷口时,正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他住院前帝星还是初秋,如今叶子落了满地,已经要入冬了。
穿在身上的衬衫太薄,不能抵抗这样的温度,宋知白丢掉那个脏兮兮的行李箱,在旁边的小店就近买了件新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