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车升到了最顶峰,这个高度令小清水镜有些目眩,她的身体短暂的停顿在半空然后急速下坠。心脏砰砰跳动,像是要从喉咙中跃出。刺激感如同某种寄生植物,小小的吸盘覆满了她的全身。
耳畔是五条悟的叫声和夏油杰莫名的笑,小清水镜抓紧了身前的横栏,停驻在她身上的恐惧感远远超越了过山车应有的体验。
俯冲时的狂风将她的长发全部吹起,刀刮一般的痛感纠缠着她的脸。在她发出声音之前,五条悟抓住了她的手。
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之中,温柔如水液的冰蓝映照出她仓皇的脸庞,五条悟的双眸如同小小的漩涡。他在无限坠落的过程中向她靠近“不要怕,清水镜。”
在风中飘飞的凌乱长发被另一双温柔的手收拢,夏油杰的指节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后颈。他的声音在风中被吹散,落进耳畔时低柔得像是一声呢喃“闭上眼。”
过山车终于转过弯道,从最低谷开始向上。
身躯飞起,整个人被甩出去时那一瞬的凌空感拉得好长好长。腹部的剧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落地时仅凭着肌肉记忆去缓冲。
血水顺着她的额角嘀嘀嗒嗒地往下淌,挂在卷翘的眼睫上把她视线模糊成血红的一片。清水镜的手撑在地面上,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刀伤。
翻卷的血肉里夹杂着细小的碎石块,她侧滚翻身避开对方的攻击,手中的武士刀被震出好远。
跪地喘息的间隙,青年人染血的鞋尖进入了她的目光之内。
清水镜仰头,顺着对方腿向上看去。
那件黑色的上衣原本就紧绷在他的身上,被汗水浸透之后更加贴肤。破损的衣料下露出层层叠叠的狰狞旧疤,相比之下清水镜留下的那些见骨刀伤似乎就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话时唇角的疤随着嘴唇动作。
绿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像新生的叶片,伏黑甚尔的表情相当不屑,“都说了目标不是你了,讨厌的小鬼,还真是妨碍人啊。”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人明明没有咒力的,为什么打不过,为什么差这么多,是因为天与咒缚吗
蜷曲的指尖颤动,清水镜呕出一大口血来,她摇晃着起身。在对方与她擦肩而过时,清水镜抓住了他的手臂。
伏黑甚尔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
他接到的单子是杀掉清水家除了养在五条家的那个女儿外剩下的所有人。明明是很简单的任务,但却被这个莫名奇妙冒出来的小鬼耽误了很久。
是很丰厚的赏金呢,这黑发小鬼真的很碍事。
这段相对平缓的车道很快结束,车子在盘旋的轨迹上倒挂。头朝下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
清水镜松开了攥紧横栏的手。
两侧的手臂都被架住,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伸手挽住了她。安全带绑得很紧,她被固定在座位上,身体倒转的感觉却不论如何都无法挥散。
过山车在空中画圆,胃部的不适感变得强烈。好像有一只蜘蛛飞快的爬过她的侧腰,织就的蛛丝割裂了她的皮肉。
小清水镜低头,在过山车落下的冲刺中,她看到自己的十指逐渐变得透明。
冷硬的薄刃破开浴衣,蜻蜓头身分离。没入腹部的利刃横向划开,浅蓝色的浴衣红得刺眼。
伏黑甚尔向外抽刀,血液喷溅。顺滑抽取的刀身受到了阻隔,清水镜的双手握住了刀刃。
身体在刀剑里前进,血管里流淌的全是霜雪。清水镜掌心一片粘腻,她抓住了伏黑甚尔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