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层里的那几封信,上面的印章当真盖得非常整齐。
单看一封信还不那么明显,但顾易这会儿把它们一字排开、往桌子上一放,就变得异常显眼。红印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方方正正地落在最尾一列的后三分之二处,一丝不差。
沈衡怀疑,把信纸叠起来对着光看,上头的印都能重叠成一个。
严整得都叫人不好说舒服还是不舒服。
顾易被说得一愣,也低头去看,“确实。”
他这么应着,脸上却露出了点困惑的神色。他似乎在哪见过类似的情形,但是又好像太熟悉了,一时想不起来。
稍晚些时候,顾易带着几封信过来。
“月娘,你看看这个。”
卢皎月没多想就接过来,但是堪堪只看了几个字就僵住。
她一点点
地抬头看向顾易,就看见后者表情紧绷地注视过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卢皎月“”
她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暴露了”三个大字,那句“我可以解释”差点脱口而出,却听见顾易沉着声,“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卢皎月
她维持着僵硬的表情愣住了,不太确定地看向顾易,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拿信来可能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倒是顾易,注意到卢皎月的僵硬,不由敛下眉宇间的厉色。
就这么注视着身前的人,那些不断翻涌的戾气好像都自然而然的消散了去,心中又有了片刻宁静。他眼中重又溢出点点柔和,放轻了动作轻轻拥过来,低声,“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他不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什么。
因为他还有被留下来的、想要保护的东西。
卢皎月微微怔忡,然后悄悄地松了口气。
顾易好像没发现。
这些信的来源。
是的,信是她写的。但仿的是这个小世界里便宜爹的笔迹。
之前就说了,这个小世界崩溃的主要原因是顾家的父兄死得太早。卢皎月这个背景板原配当不当倒是没那没重要,关键的是顾易他爹和哥不能早死,她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卢皎月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她在这个小世界的便宜爹是顾家阵营的;坏消息,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这次的便宜爹是个特别传统的封建大家长,对女儿的要求就是待字闺中、等到了年纪寻个好人家嫁了。他倒是不反对女儿作诗弹琴卢皎月抱歉,心有余而力不足,女红画画卢皎月勉勉强强会一点,甚至抛头露面地经营铺子大概是当做未来管家的一环节。但是说谈论朝政想都不要想。便宜爹大概会觉得女儿疯了,把人关起来。而且卢皎月也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
既然没法解释,那就干脆不要解释。
卢皎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那会儿脑子里想起的是某个人绘声绘色地讲述当年的自己是怎么偷了亲爹的印、伪造圣旨回复的。还有最后唉声叹气地感慨,要不是把印章放回去的时候捎带着手顺到了左边,他就真的带人去了长安。
细节太过详实,注意点也都一一列明。手握这份通关攻略,等卢皎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写了信、盖了印,还把印章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托这个便宜爹是个对后宅全没有戒心的封建大家长的福,整个过程丝滑流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而最后一步,把信送出去也不是问题。
这毕竟是私底下的结交勾连,送信用的都是单线的暗号方式,卢皎月只需要观察着便宜爹的行为把暗号记住,然后把信放在指定地点,全程不需要她露面,没有任何会引起怀疑的地方。
卢皎月“”
她以一种极其丝滑的方式把第一封信送出去之后,坐在窗边发了好久的呆。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比如说一些宝贵的品质之类的东西。
有的时候、学坏真的只是一个瞬间的事。
痛心疾首j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