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却坐回了石头上,不再理会盛珺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变天了,污灰色的云在空中翻涌积压着,随时要落下雨点来,看阵势估计小不了。
枣儿先是一喜,然后一愣,最后表情变得愁闷起来。干旱的大地需要雨,但对她们这群人来说,下大雨就意味着行动艰难,地面必然会变得泥泞湿滑,很难再出去找食吃。
这么一想,她也无心待在这里,回山洞招呼孩子们做准备去了。
盛珺孤零零地淋着小雨,觉得自己真是好惨一个售货机。下雨天肯定没人出门,这下有人买她东西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刘二山他们是赶在雨下大之前回来的,但收获很不乐观。
之前旱了太久,山里入了秋,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他们也要省着力气,没法再往高处远处走。
“都省着点吃,这雨不定要下到什么时候。”他把捡来的东西集中起来分了分,心里却不轻松。
带回来的东西不顶饿,根本存不住,今天带回的这些,掰算着也就将就吃到明天,到头还是要冒雨出去。现在都这么难了,冬天可怎么熬山上可是会下雪的
这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一场秋雨一场寒,村人们窝在潮凉的洞里,草根树皮早就耗完了,后面只能空烧热水喝,存的水都快见底。好在山洞地势高,口前下斜积不住水,不然他们全要泡在水里度日了。
或许是心里窝了太多事的缘故,刘二山也病倒了,发烧吃了赵郎中熬的药就沉沉睡去,见他这样,村人们像是没了主心骨,彻底恐慌起来。
“阿姐,杏儿好饿”枣儿的妹子窝在她怀里流眼泪。
“乖,阿姐这就去给咱找吃的。”枣儿心里发疼,摸了下杏儿的头,拖起没气力的身子,拿起简陋的蓑衣,背起背篓就要往洞外走。
大牛赶紧拦住她“枣儿姐,你疯了看你这样像是能出去的样吗”
“那能咋办要是雨一直不停,难道就这样干等着饿死吗”枣儿皱着眉头道。
大牛叹了口气“下雨天冷,再给里面加件衣裳吧,我跟你一起去”
他跟他娘打了声招呼,走到装东西的包袱跟前,取了件他爹的旧单衣出来,抖了抖,两个铜钱掉在地上,直直滚到枣儿脚下。
枣儿不想花力气弯腰,只用脚尖踢了踢,提醒大牛一句“这是之前买粮剩下的钱”
“对。”
世道刚乱时,村人们就将积蓄也换成了粮食,但粮价奇高,也没能买下多少,再后来有钱都买不到粮了,家家户户都有三瓜俩枣的零碎钱没花出去。
外面的雨势似乎收了些,落地的声音没那么大了,枣儿低头盯着地上的两个钱币,又隐隐听见雨雾中传来精怪不断叫嚷的声音
“请投币”
“请投币”
冷声配着冷雨似乎喊出了几分凄苦的滋味。
不知为何,枣儿突然想起自己娘还活着的时候,为了给她娘祈福,爹曾带她去了一处很远的寺庙,那天也下着细雨。
当时那秃头僧人怎么说的来着
“压胜钱祈福,将钱币投入佛龟池中就行。”
投钱币,投币,那精怪喊叫的会不会是“请投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