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知不觉又模糊了起来,时唯唯很想大哭一场,这时不远处的巷子口突然传来了一些声音,让她如惊弓之鸟般猛地一颤。
方才她慌不择路的一路狂奔,跑进这片黑暗偏僻的小巷子时,她感到了一种轻松的感觉,好像已经远远地逃离了那些充满噪音和人群的恐怖之地。
她不记得自己拐了几个弯,才来到这个死胡同。时唯唯扶着墙站起身,这附近似乎已经荒废,没有人居住,破旧的墙上用白漆涂着一个大大的“拆”字,旁边是各种杂乱的涂鸦。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了,有脚步声,流里流气的笑声,咒骂声
时唯唯咬着唇,大气都不敢喘,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事与愿违,很快巷口显露出几个高矮参差的人影,是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走路姿势七扭八歪的社会青年。
时唯唯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身体再次惊恐而颤抖不已,隔着半条巷子远,她都能闻到那群青年身上散发的酒气,还有混杂着烟味汗味难以形容的异味。
一股冷汗涌出了她的额头,眼下无路可逃,时唯唯将书包紧紧抱在胸前,恨不得跟这面破旧的墙壁融为一体。
“咦,有人”
一个黄毛首先看见了时唯唯,顿时一群人呼啦啦涌了过来。
“哦哟握艹,好漂亮的妹子”
一撮额发染成红色的矮个青年吐出一口烟,眼神淫邪地在时唯唯的脸上身上打转着圈,吹了声口哨,“妹妹,是专门来找哥哥们玩吗”
“啧啧,好白好嫩,洋娃娃一样充气的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其余人都嘿嘿淫笑了起来,一个脖子上有刺青的刺猬头不怀好意地吹着口哨起哄,“妹妹别怕,哥哥们会好好陪你玩的”
“这么嫩,搞不好还是个雏,哈哈”
小洋楼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怎么敢的她连看见人都害怕,这是二楼啊这么高,怎么敢翻窗的”
大伯母几乎要晕过去了。说是不能再刺激小姑娘、让她一个人静静,可谁能想到就静了这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这要是不小心摔了,摔出个好歹来,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大伯母慌得六神无主,时爱玲虽然相对镇静一些,也是脸色苍白,“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她一个人应该走不远。”
她的弟弟时禹贤忍不住嘀咕,“可是唯唯不是受不得刺激吗外面到处都是刺激源”
“那都是司绍廷说的,他为了把唯唯关起来,当然要那么说。具体情况怎么样,还不一定呢。”时爱玲强自镇定,不去想最坏的后果,“人都撒出去了,我再多安排些人手,她走不远,很快就能找到的。”
时禹贤的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嘴,不想乌鸦嘴说中最坏的情况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唯唯那两条小细腿是跑不远,可万一,有坏人盯上了她,把她拐走了呢
大费周章把人抢了过来,万一真的弄丢了,或者万一出点什么事
时禹贤打了个冷战,不敢想下去了。
飞机引擎轰鸣着划过黑漆漆的夜空。
从墨尔本到莱城,十一个小时的漫长飞行。池逸挂断通话,身侧如黑洞般的窗口,让他突然想起自己被从外婆身边拉开,不顾他的哭嚎挣扎,塞进车里带去池家的那个晚上。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种感觉,那种夹杂着恐慌惊惧,燃烧着愤怒痛恨的火焰,却又无助而挫败的感觉。
他方才已经联系过时励,对方只表示唯唯一切安好,他已经把她妥善安置在了日本某处郊外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他这个亲大伯照顾,不用他挂心。
当然,时励拒绝了他跟唯唯通话的要求。
“这是时家的产业近三个月的动向。”助理小心翼翼地递来一个平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做布置了,等明早开盘,就可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