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刺客定为陈婕妤处的人,动机是只为除去安王。也是一样讲得通。
是故这场刺杀,压根没法彻查。
因为根本就是唐氏与陈氏之间的党派之争,而无权无势的端清公主最是无辜,成了双方博弈的一颗棋子,无端受其害。
天子摆明看清了形势,不欲查下去。
三司走出殿门,楚王章继蓦然顿住了脚步。
王璞和赵谨敬他藩王之尊,驻足陪立一旁,却见他返身入殿。二人一时不知何意,只当他发现了旁的端倪,遂随他入殿。
却闻他与陛下论起了七日前的端清公主同安王殿下的那桩子事。
章继直言不讳,“陛下,由此可见,当日也未必是端清公主对安王下的手,只怕同今日事是一样的。”
就差说是陈婕妤处一石二鸟了。
党派之争今日扯进了端清公主,那么也就未必是今日才将她拉入局的。七日前,原就是一般无二的格局。
但终究是点到为止,章继没提陈氏,只继续道,“还望陛下解了公主禁。”
唐氏处,除了母家宣平侯支持,原还有五王中的老大长沙王,老二胶东王,和老五赵王。楚王章继和梁王范霆尚不再其中。
这厢章继开口,原是昨夜见那个即便吓得满脸湿汗却依旧不肯弃刀的少女,起了恻隐之心。
年幼流浪,少时丧母,又平白给人利用。
无妄之灾。
“此乃两回事,岂可混作一谈。”廷尉王璞出身世家,虽没有明确站位,但也不想轻易得罪京兆陈氏。
即便章继的说法完全合理。
江怀懋扫过说话的两人,最后望向赵谨,“赵主簿怎么看”
赵谨低眉拱手,模棱两可地回话,“端清公主左右已经受罚数日。臣闻公主在府中静心礼佛,想来已有改过之心,陛下或许可以撤了惩罚。”
三人说了三个意见。
江怀懋沉吟片刻,谴退了他们,只让黄门传旨,午膳前往飞翔殿用膳,让唐婕妤预备接驾。膳后,又查阅安王骑射,用心指导。
直到晚间时分,摆驾去了兰林殿看望陈婉。殿外秋风萧瑟,殿内静谧柔暖,江怀懋抚摸妃妾高耸的胎腹,拥她同榻而眠。
翌日,天子如常上朝,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只将心力都放在洛州水患上。
唯陈、唐处,皆惴惴不安,刺杀端清公主一事原与自己无关,却又无从辨起。而帝王温和无声,竟比雷霆之怒更令人恐惧。
陈婉只得再三叮嘱母亲暂且收手,唐氏得了母家人提点亦不再继续在儿子面前对公主非议。
数百里外的洛州城中,苏彦接了赵谨的回信,回想陆青前头给他的传话。
我很好,很开心,就是有些想他。
这么多年了,那个寡言谦默的小女孩终究还是这样,不敢与人添麻烦,唯恐自己是多余,将伤痛和情感都竭力隐藏,只小心翼翼表达微薄的需求。
苏彦眺望窗外磅礴大雨,昔日繁华的街市如今荒凉凋零。
十月上旬,洛州突发水患。正好他在此处,上报朝中后,得诏令让他留此治理,原定月底归京显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