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汿仿佛是傻了一样,许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初瑶带着哭腔开口,“当时陆漻哥哥就是吓唬你而已,根本没有让那些人对我和祖母
做些什么,而且他还让人教了我医术。”
“我陪着公主去和亲,陆漻哥哥安排了保护我们的人,就连绘制匈奴王帐所在地的路线图这件事情,也是陆漻哥哥让我们做的。”
“二哥”解初瑶无比艰难的抓着解汿的手,“我们都误会他了。”
解汿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好似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了去,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原来他本可以提前知道他的家人都活的好好的,原来他本可以和他的毕生知己如十一年前的那般亲密无间,原来他本可以不用失去他的挚友。
他恨他,怨他,却从未听从过他的解释。
明明在他干脆利落的认罪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却只顾着自己心目中的那股子恨意,强行将那怪异之处摒弃了去。
怎么办
他终于如念双所言,后悔了。
可似乎,已经晚了。
又一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直直的路过解汿,停在了他的背后。
“陆陆相”
姗姗来迟的关寄舟几乎是跪倒在地上,身上还沾染着血渍和泥沙,他颤颤巍巍的用那磨秃了的十指试图去触碰一下沈听肆,可在即将要接触到对方面颊的一瞬间,又急急忙忙的缩了回来。
他太脏了。
满是鲜血和泥泞的手,如何触碰的了这宛如月亮一般的人
毕鹤轩抬起那双浑浊的眼,一顺不顺的盯着关寄舟,“所以,你也知晓”
关寄舟点点头,眼泪似汹涌的泉水般不断的往外流,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哽咽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是。”
“除夕夜您感谢我赈灾的银两,其实都是陆相。”
即便已经从解初瑶口中探寻到了一部分事实的真相,猜测到自己曾经误会那这个弟子,可再一次听到关寄舟的话,毕鹤轩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胀痛的厉害。
毕鹤轩微微闭上了眼睛。
以前未曾意识到的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啊,龙椅上的那位,贪图享受,不听谏言,随心所欲,生杀弄权,奸邪小人步步高升,忠臣良将纷纷被贬。
所以要怎么做呢
那就只能学会奴颜谄媚,努力的向上爬,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操控所有的权利。
可笑他白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看透过。
这颗心从来没有这般的难受过,好似有一张细细麻麻,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其紧紧的裹挟了起来,难受的毕鹤轩根本无法呼吸。
比当年得知他最得意的弟子,选择了向权贵低头时,还要难受的紧。
天空被层层叠叠的墨色晕染,眨眼间电闪雷鸣,好似快要落了雨。
大片大片冰冷的寒流不断的透过解汿的皮肤渗透进他的骨子里。
解汿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过,滔天的悔意宛若一整片汪洋一般,狠
狠的砸下来,将他的心脏砸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化作一柄柄尖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削在他的身上,宛若凌迟。
吼头忽然一甜,紧接着就有大片大片的鲜血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陛下”
一群人呼喊着急忙要去搀扶,解汿却挥了挥手拒绝,“不必。”
说出这话的刹那,解汿唇齿间满是血污。
他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好似随时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