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汿带来的人全部都出自镇北军,对他的话完全是言听计从。
于是,在他吩咐手下的人将沈听肆拿下的时候,一群人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毕竟他们都知晓,他们和匈奴的这场仗打的这样的艰难,几度都因为缺乏粮饷而饿的昏厥过去,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兄弟。
全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大雍的丞相
他高居庙堂,不知人间疾苦,他在京都的官场纵情玩乐,不知居庸关的将士们血勇拼杀,他拉拢权贵,打压官员,不知他的所作所为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有苦难言。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同伴才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如果不把沈听肆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又怎么对得起边关漫天风雪里,埋葬的累累白骨
眨眼之间,十几把长枪刀戟将沈听肆围的密不透风,他只要稍微动弹半分,那些锋利的兵刃就会顷刻之间在他的皮肤上面划开一道口子。
沈听肆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一些,目光深深地望进解汿的眼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含有任何的情绪,就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仿佛他们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但只有沈听肆自己知道,他此时已然快要撑不住了。
在宽大的官袍的遮挡下,是隐隐有些颤抖的身体。
他绷紧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双脚死死地抓在地面上,才努力地使自己的身躯没有倒下去。
手心里的细汗绵密,沈听肆攥了攥拳头,随即又放开。
他只是轻呼出一口气,就好似完全看不到那些加身的刀戟,对着解汿缓缓吐露出几个字眼,“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刚才能够挣脱开那两个钳制着他的士兵,冲到皇帝的身边,一刀解决了他,就已然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此时就算是一个五六岁的稚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他。
他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了。
沈听肆面前那块除了他和系统9999野外无人能看到的半透明屏幕上,映着鲜红的生命倒计时的字体。
宿主寿命剩余七天十三小时二十六分。
这是念羽几乎用尽了太医院的珍贵药材,拼尽全力才把这具身体支撑到现在。
沈听肆微微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反正剧情也走的差不多了,应该能赶得上。
解汿的手指捏的发白,怒意在他的心底不断的燃烧,“陆漻你凭什么”
凭什么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却丝毫不知悔改凭什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依旧淡定凭什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杀了老皇帝
这让他的仇恨哪里发泄,让他的痛苦如何缓解
“解汿,成王败寇,是我陆漻技不如人,我认输。”
沈听肆脊背挺直,看上去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实际上只有沈听肆自己心里明白,他为了保持住这一分,
最后的体面,究竟耗费了多少力气。
沈听肆平静的看着解汿,对自己的结局已然看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休想8”
解汿咬牙切齿的表情还没收回,面目依旧是那样的狰狞,可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神色。
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听肆如此这般的无畏死亡
就好似,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他平静的让解汿害怕。
解汿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微窒,心口传来了阵阵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痛意并不明显,顿顿的,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却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他攥紧的手指再一次用力捏了捏,心底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害怕,就好像是有什么对他而言十分珍贵的东西,彻底的脱离了他的控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