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明明眼前只有飘雪的天空,但却觉得危险在逼近。飘向教堂的雪花改变了方向,纷纷扬扬的雪屑都朝着她的脸扑来,颗粒大一些的结晶砸得她的眼睑有些发痛。
已经要睁不开眼睛了。
风雪来势汹汹,温度越来越低,只穿着夏季修女裙的白雪纱耶被冻得四肢僵硬。冰凉的手指灵活度降低,她一连弹错了三个音。
原地蠕动的丝状虫们像是被抽了三个大耳巴子,在被催眠和惊醒之间反复横跳,抓着中间的空隙拼命往前钻。
这个场景有点像买回来一块长满了寄生虫的猪肉,你乐呵呵地打开塑料袋准备围炉烤肉,结果白腻腻的五花上群魔乱舞,每一个小孔里都能钻出来一条细长软黏的扭曲长虫对你sayhi。
刚才震住诸伏景光时产生的那点自得此刻荡然无存,打头阵的坏处就是有什么掉san的画面都得自己先看,白雪纱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
再这样下去她快要拦不住这些鸽子和丝虫了。
“该死,究竟哪里来这么多丝虫”白雪纱耶跺了下脚,踢开了不远处的死鸽子尸体。
总是爱对她指指点点的爱斯此时却没有开口,衣领下的吊坠好像汲取了外界的寒意,凉得冰人。
烦躁的情绪还没发泄完,前路就被阻断了。
“有东西在靠近。”诸伏景光拉开枪栓,伸展手臂把白雪纱耶挡到了身后,“小心点,白雪老师。”
卧底生涯培养的警惕性和直觉从他来到这个镇子开始就一直在生效,不会错的,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逼近。
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着时,才会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没时间讨论这些白鸽的异状,但是显然那些停止包围的鸽子和地上缓慢蠕动的线虫都是白雪纱耶的杰作。身后的修女低低地咒骂了两句什么,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仍是一副娴静的模样,长睫翕动鼻尖发红楚楚可怜。
诸伏景光忽然想到他中午走出办公楼时,听其他老师说四楼出事了。虽然没有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总觉得跟白雪纱耶脱不了干系。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朝凌空开了一枪,试图确定那看不见的怪物的位置。
子弹在空中消失的那一刻,狂风随之突进。诸伏景光的黑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侧过身朝着刚才的地方又开了两枪。
有效果,这次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子弹穿过皮肉的声音了。
上衣的下摆被人重重拽了一下,他下意识肘击,但什么都没有打到。
白雪纱耶倒在雪地里,从尾椎骨一路痛到手腕。半截身子都倒在混着鸽子血和丝状寄生虫的雪里,借着她摔倒的力道,莱雅琴被甩出很远。
刚才诸伏景光朝着空中开枪的时候,她忽然被什么东西扽了一下。肩头被撕裂的痛感刚激开,她甚至来不及扶一下,就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
黑色的长袖即使染了血也不显眼,但领口往下那片白色的布料湿润的很快。整个左肩一团糟糕,骨头刺出,衣料破烂。抬动胳膊时,白雪纱耶觉得自己都能听到碎骨头晃动的声响,她的肩头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没了白雪纱耶弹奏弦乐,喷泉广场上所有的活物又重新动了起来。
诸伏景光飞奔而来,踹飞了想要啄食白雪纱耶伤口的鸽子,试图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但伸出的手落空,白雪纱耶躲开了他的触碰,塌着半截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雪地里爬得飞快。
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线,浸没在雪地里的手掌冻得发紫。丝虫缠绕着她的手指、手臂,甚至有的已经钻进了她的肩胛,一半在伤口里游动另一半软趴趴地耷拉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