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回想起的,却是冯氏女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或许有一日,她也会走向那样的宿命。
但这场南行,本就是向死而活。
她姓温,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复仇。
杀了裴颂,或死在裴颂手上。
只是很显然,前者希望渺茫。
她在残阳和长风中闭上了眼,忽道“萧厉。”
萧厉回身看她。
温瑜说“就送我到这里吧。”
萧厉皱了一下眉,问她“什么意思”
温瑜再次睁开眼时,眸色前所未有地平静,道“我希望你活着,大娘若泉下有知,必然也希望你安稳度过这一生,大娘是我的恩人,她的仇,我会替她报。路上官兵再盘查时,对男女同行的必会严查,我一人上路更安全。你不要再牵连到我的事里来,回去,过你该过的安稳日子。”
舅舅带着恒州投了魏岐山,陷定州于危境,裴颂怕是只想将她挫骨扬灰,不可能放过她的。
这一路死的人已够多了,更何论她的行踪已又一次被锁定,官兵们只要加派人手地毯式搜查,往前各大关口再严加盘查,她便已是网中之雀,被找到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为自己涉险赔上性命。
萧厉听着她这番话,只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安稳我娘的仇,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替她报,让你替她报,又是哪门子道理”
温瑜一时哑然。
“温瑜。”萧厉头一回唤她的名字。
他说“我跟你一样,从我娘死的时候,我这辈子就安稳不了了。”
温瑜只觉心口一涩,朝他道“我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哪怕是绝路,我也必须走下去,你明白吗”
“你就算要给大娘报仇,也还有别的路可选,没必要跟着我,枉送性命。”
萧厉却听出了她话中另一层意思,盯着她道“你赶我走,只是觉得你已到绝路了,不想我跟着你送死是么”
温瑜望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避讳“今日便是铜雀或岑护卫在这里,我也会让他们走,你们为我做的,已够多了。”
听到这个回答,萧厉沉默了下来。
远处的集市上隐约传来货郎的吆喝声,长风吹动一人的衣发。
过了好几息,他伸手拿过温瑜挎在肩上的包裹,只说“他们在这里,必然也不会走,我答应了岑安护你周全,怎能食言此去便是绝路,我也会带着你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用温瑜自己的话回堵了她,终是让她没法再赶他走。
但当天晚上,他们便遇到了第一波围剿过来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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