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之际,更是不惧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这样的请求。
她父王与先皇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自小被养在太后膝下,与先皇兄弟情义深厚,先皇登基之后,对他更是十分宠信宽宥。
如今眼看着为自己挡剑而即将身死的幼弟,先皇悲痛欲绝之下,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怜惜,终是当场下旨,允谢灵瑜继承永宁王之位。
只是这一切的尊贵,都随着新皇登基,她被圈禁那一刻消失殆尽。
“昭阳与裴靖安大婚是在半月后吗”
谢灵瑜看着镜子里得自己,嘴角微弯轻声问道。
身后的映月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您切莫太过伤怀。”
裴靖安,新皇亲妹妹昭阳公主的准驸马。
而在半年之前,他的身份还是谢灵瑜的王夫。
几日后,院中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不时有兵甲碰撞的声响。
谢灵瑜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坦然望着紧闭着的房门,直到房门被推开,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
圈禁半年,这是谢灵瑜被关在此处后,第一次与外人相见。
她抬眸望向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黑眸淡然而冷清,竟无一丝波澜。
半年之前,先皇病重,太子之位悬空未立,几位王爷虎视眈眈,满朝风雨欲来,最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得是,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六王爷谢陵竟在大位之争中胜出。
但他登上帝位刚满月余,四王爷谢琮突然从长安消失,待朝堂得知消息时,他已经遣返自己的封地,举起清君侧的旗号反了。
谢灵瑜就是在这期间被圈禁,罪名是协助谢琮逃跑,形同造反。
证据是一封从王府书房中搜出的密信,坐实她与四王爷谢琮私下勾结,暗中助他逃离长安,最终导致谢琮起兵谋反。
曾经谢灵瑜不明白,为何新皇登基独独对她下手。
直到昭阳公主与裴靖安大婚的消息传来,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扫清她这个障碍而已。
此刻谢灵瑜看向自己昔日枕边人,如今新帝亲妹昭阳公主的准驸马问道“为什么”
时至今日,哪怕早已经看清楚,她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对面的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原本逆着光的面孔此刻渐渐被看清,依旧是那样清雅俊逸的模样,与谢灵瑜记忆中的脸丝毫未见。
世人眼中芝兰玉树的温雅公子裴靖安,低头看着她说“殿下,泛舟湖上,从来非我所愿。你有这样的地位,不争,便是错。”
谢灵瑜看着他,忽地笑了。
裴靖安出身簪缨世家,本人更是丰神俊逸的少年郎,才华横溢,在二十弱冠之龄进士及第,乃是整个上京闺秀眼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
而且他祖父更是忠心不二的纯臣,只效忠圣人。
当年先皇指婚她与裴靖安,对这桩婚事,谢灵瑜是满意的。
她身份使然,从不愿牵扯朝政之中,她以为裴靖安亦是他祖父那样的人。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是良配,她只求安稳度日,他却心系权势。
“殿下,如若你真有先皇密旨在手,你可知这足以让你万劫不复,所以臣恳请殿下将密旨交出。”
裴靖安看着她,声音微凝。
这几日长安城内,忽起一谣言,说永宁王谢灵瑜手中有一道先皇密旨。
虽无人知这密旨内容是何,但在叛军起乱的关口,不得不让人多想。
“万劫不复,”谢灵瑜声音极轻地将这四个字缓缓重复了一遍,她抬眼视线落在他那张脸上,声音冷而脆“我如今之境况,与万劫不复又有何异”
裴靖安面对着她疏冷至极的黑眸,终还是喊道“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