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提到这个封号,裴焕君的眼眶竟就被情绪逼得发红了。
面前的酒壶分明是空的,但他过度兴奋,就像满饮了整壶一般,激动到额角青筋狂跳。
“她的血脉,姜游果然还是有本事为她留下,竟还如此这何尝不是天公助兴”
疯子总是让人害怕的,裴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些。
早在前世,他便知晓姜锦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身世,所以一直有派人去查那些陈年旧事。
按理说,在他真正手握权柄之后,想查一个人,想来应该很简单。
毕竟她的身世本就不是无迹可循,单从她那养父的来历下手,就应该能查到很多东西了。
譬如他何时来到青县,之前去过哪里,又是在何处捡到的女婴。
这些确实也都查到了。
可裴临大海捞针似的遣出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却始终没能沿着这些线索,查个水落石出。
查不清,便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裴临开始怀疑姜锦的身世不简单,没再轻举妄动。
她那养父能与那云州刺史在长安有旧,从前好似也在长安停留过裴临开始顺着与姜锦年龄差不多的那些陈年旧事往下查。
结果还真叫他查出点捕风捉影的东西。
坊间传言,郜国公主事败被圈禁后,有人路过那座宅邸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裴临本不信巧合。
可算一算姜游到达青县的时间,算一算那时襁褓中姜锦的年纪,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还是在他心头成形了。
带着答案再去探究问题,一切变得轻而易举,裴临越查越心惊,直到那一日,有人带着真相上门拜访。
先后派去查探的人惊动了郜国余党,他们此来,一是释疑,二来
“天下之大,岂止于河朔哉”
来访那人谈笑自如,撺掇裴临和他们一起,供奉他的妻子做神坛上的傀儡。
世人皆知这位声名鹊起的裴节度骁勇善战、年少有为,没人会相信,他会不想要更多的权柄、更高的地位。
与之相比,一个女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这人没能得到裴临的回复。
他惊异的眼神还挂在面孔上,脑袋就已经滴溜溜在泥地里滚了好些圈。
他只能到地底下再去筹谋这些了。
只可惜,前世察觉这一切已经太晚
距当年之变已过去了十多年,这十年来长安风雨飘摇,郜国余党手伸不进河朔,转而又投向了淮西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裴临掀起眼帘,瞥了一眼渐渐冷静下来的裴焕君。
只有将叛党余孽尽数斩灭,她的身世,才不会再度成为有心人利用的篇章。
光杀身份的知情人,是远远不够的。
裴临心下揣摩,忽然有些后悔前世杀裴焕君杀得太早了。
当
时他只道裴焕君也不过是郜国一脉,加之用温情的外衣欺骗了姜锦,该杀。
可裴临现在发觉,裴焕君和前世来找他的那人,对姜锦的态度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