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跻愣了愣,略带几分惊讶地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这件事刺激到了秦国?”
“你觉得呢?”
李兑瞥了一眼儿子,冷笑着说道:“蒙仲,这小子比昔日的公孙喜以及庞涓更猛,秦国的军队迄今为止还未能在蒙仲手中讨到什么便宜,相反却多次被蒙仲用巧计击败……魏王这次为了迫使秦国割让西河,以任命蒙仲为河东守来威胁秦国,这已触及了秦国的底线。”
“秦国居然如此忌惮蒙仲?真是想不到……”
吃惊之余,李跻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在他的记忆中,他对蒙仲最深刻的印象仍停留在当年蒙仲以五百名信卫军折辱田文的那一日,当时的蒙仲,还仅仅只是赵主父身边的近卫司马,手下只不过五百名信卫军,但因为田文的关系,蒙仲与其麾下五百名信卫军得以初扬名于邯郸,成为邯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当时的信卫军,亦被一些好事之徒笑称为‘赵武卒’。
一晃眼**年过去了,当年以十五岁之龄被赵主父任命为近卫司马的那名少年,如今已贵为魏国的郾城君,手握五万兵权,且如今更是因为准备接任河东守之职,而遭到了秦国的忌惮甚至是恐惧。
李跻还记得,当年沙丘宫变后,蒙仲被迫逃回宋国,当时赵主父身边的侍从,纷纷做鸟兽散,正是在那时传出了一个消息,即赵主父原本欲大力栽培蒙仲、待蒙仲长大成人后任命其晋阳守的职位。
对于这个消息,当时支持赵成、李兑的那些赵国贵族们,皆不以为然,甚至于好笑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李跻记得当时他父亲李兑并没有取笑。
而近些年来,蒙仲在魏国的强势,俨然是打了那些人的脸……
想了想,李跻问李兑道:“父亲,倘若秦国与魏韩两国继续这场战争,您觉得哪一方的胜算更大些?”
“为父亦吃不准。”
李跻捋着胡须摇头说道:“秦国此番对抗我五国联军,虽伤筋动骨,前前后后折损了数万士卒,但归根到底,秦国的底蕴仍在,纵使由蒙仲统帅魏韩两国的军队,也未见得能就在短时间内轻松击败秦国……但反过来说,秦国想要击败蒙仲也不简单。按为父的猜测,这场仗怕是要两败俱伤……”
“那……”李跻心中微动,用带着几分期盼的目光看向李兑。
李兑当然能猜到儿子的想法,笑着说道:“你怕是觉得,若秦国与魏国两败俱伤,我赵国或可趁此机会取代两者的地位?”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惋惜说道:“想法是不错,但你可莫要小瞧了魏冉与蒙仲二人。……这两人都不是善于之辈,且都沉得住气,比如魏冉,明明这两个月秦国那边在积极备战,甚至于做出了调兵至临晋威胁河东郡的举动,但魏冉却仍然敢留在阴晋,继续与蒙仲、公孙竖、翟章几人交涉,这份胆魄,着实令人佩服!……而蒙仲那小子也不差,他一边叫公孙竖与翟章若无其事地与魏冉继续交涉,一边下令其麾下方城骑兵于西河骚扰,试图攻击秦军的粮道……”
说着,他简单地向李跻讲述了一下近段时间秦军与魏韩两军的对峙,只听的李跻冷汗直冒——这岂非就在正式动手的边缘了?
“老夫觉得也快了。”
思忖了一下,李兑捋着胡须说道:“最迟到三月,秦国与蒙仲,肯定会有一方忍不住先动手,而一旦有一方率先动手,那么这场战争就将立刻爆发,从魏国的河东郡到秦国的西河郡,从阴晋到郑县,甚至波及秦国的都城咸阳,这片广达数百里乃至千里的土地,将彻底沦为秦军与魏韩两军交战的战场……”
李跻闻言惊道:“那……父亲继续留在此地不是很危险?父亲,秦国与魏韩两军交战,与我赵国无关,父亲为何迟迟不撤兵回国?”
回国?那也得让蒙仲、暴鸢二人允许我等离开啊。
想到这里,李兑心中就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