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知道。”王龁平静地回答道。
“……”
见王龁的面色很是平静,白起心下愈发惊讶,好奇问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提?”
听闻此言,王龁抬起头来,目视着白起正色说道:“只因从结果来看,国尉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我军的牺牲,孟轶、仲胥两位将军成功偷袭了赵韩两军,变相使两位将军麾下的士卒减少了伤亡,且成功达到了摧毁魏军那些古怪兵器的目的……既然如此,末将何必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他嘴唇微动,在几番欲言又止后,诚恳地说道:“末将只是希望,国尉日后能对末将有更多些的信任。就像这次,就算国尉在我率军出关前道明究竟,要求我去做那个诱饵,末将亦会遵令行事,不至于……不至于像个无知的傻子,自以为单凭一己兵力,就能迫使对面的敌军让步。”
“傻子?哈哈哈哈……”
之前还板着脸一副严肃神色的白起,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这阵笑声,让王龁面色很是难看。
然而就在王龁莫名羞恼之时,却见白起收敛笑声,正色说道:“王龁,我不是在笑话你,相反,在你说出这话后,我真正开始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
说罢,他瞥了一眼满脸困惑的王龁,惆怅地回忆道:“当初伊阙之战时,在我与季泓等人顺利偷袭了公孙喜的十八万魏军,于一夜之间击破十万魏军,且抓到公孙喜本人时,纵使是白某,亦颇为雀跃,自认为胜券在握,可结果,那蒙仲第二日就率领着两万余魏军,杀到了我军面前……”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王龁,正色说道:“索性我也实话相告,这次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受一受挫。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受向寿将军的推荐提拔为将军,迫切想要向旁人证明你的才能,但我觉得,你得尊重你的前辈……我跟蒙仲交手两次,两次战败于他,可能你觉得我只是一个败军之将,但或许,我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你多得多呢?”
“末将绝无轻视国尉的意思……”王龁连忙急着解释。
“我相信你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白起摆了摆手安抚着王龁,旋即面带几丝笑容点点头说道:“总之,莫要自认为你比任何人出色,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便是我对你的告诫与提醒。司马老很看好你,我也开始觉得日后定会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但……还不是现在。”
听到白起这话,王龁终于明白白起此前为何对他不耐烦,原因就是他过于积极,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职责内、职责外的事都要插一脚,白起作为主将,怎么会不反感他?
也得亏他王龁是向寿推荐的,而白起素来与向寿关系紧密,否则换个人,恐怕早就被白起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带着几分惭愧抱拳说道:“末将受教了,末将日后定会履行本职,绝不敢再自傲。”
见此,白起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微笑着说道:“我相信你的这番话。好了,我也知道你一向都有你自己的主见,那么今日我索性来问问你,你如何看待眼下的局势?”
听闻此言,王龁又是惊喜又是忐忑。
惊喜的是,白起主动询问他眼下的局势,这就说明白起开始对他有所信任;而忐忑的是,这个询问未尝不是白起对他的考验,倘若他的回答不能使白起满意,那么他在这位国尉心中的评价便会大打折扣。
基于这一点,王龁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旋即这才说道:“末将觉得,这场仗我军的胜算,怕是不会很高。”
“说重点。”白起皱了皱眉,旋即放低要求道:“算了,我这样问你,假如你是蒙仲,通过今日这场交锋,你大概能掌握我秦军的多少情况?”
“这个……”王龁想了想,继续说道:“通过今日这场仗,若我是那位郾城君,我必然会下令麾下军卒大量打造那种叫做抛车的兵器,一旦拥有了足够的抛车,再对函谷关发动一番狂轰滥炸。纵使是函谷关坚固的城壁,末将认为恐怕也难以抵挡……”
“还有呢?”白起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