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触闻言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田达说得倒也没错,单凭他十万齐军,确实不见得能抵挡住秦魏宋三国的联军。
想了想,他问田达道:“你的意思是……撤军?”
田达点了点头,说道:“昨晚我仔细想了想,既然秦魏联军抵达了郯城,我军恐怕是无法攻占郯城了,既然如此,不如撤兵……”
“可是……”田触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隐约带着几分畏惧。
他畏惧的,当然是如今他齐国的君主,田地。
跟讲究内圣外王的齐宣王不同,如今他齐国的君主田地,无论对内对外,都是极为霸道。
平心而论,齐宣王可能谈不上英明的君主,至少不如其父齐威王,但齐宣王对待国内的臣民是很宽容仁厚的,只有在对待其他国家时,齐宣王才会展现出其霸道的一面。
对内仁慈仁厚、对外严苛霸道,即“内圣外王”的治国之策。
因此,哪怕燕人对齐宣王恨之入骨,但齐宣王在齐国,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威望,齐人常常将其与其父齐威王相提并论,称这两位皆是贤君明主。
可如今的齐王田地,却只继承了其父的霸道,却没有继承其父宽容、仁厚的一面,他对自己国家的臣民同样苛刻,正是这导致了田甲劫王的内乱,导致了像邹衍等齐国贤臣纷纷离开齐国投奔燕国。
如今整个齐国,可能只有田章不怕田地,其余没有不畏惧这位君王的,包括田触在内。
在没有得到临淄王令的情况下,擅自撤兵,田触无法想象日后将如何面对那位君主。
仿佛是看穿了田触心中的顾虑,田达压低声音说道:“你我大可将作战不力的责任推给燕军,毕竟燕军消极怠战,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莫要再犹豫了,你也知道魏军究竟有多少骑兵,一旦秦魏宋三国联军展开反扑,我军势必损失惨重,与其到时候被困此地,派人向临淄求援,还不如早早撤兵,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你知道的,这场仗,我军已经几乎不能取胜了。”
“让我考虑考虑。”
田触皱着眉头说道。
待田达告辞离开后,田触独自坐在帐内沉思着。
他在思考,倘若此刻是他所尊敬的田章在这里,他会做出怎样的责任。
“田达说得没错,这场仗我军已几乎不能取胜了,倘若是章子的话,他也必然会选择就此撤兵,减少士卒的伤亡……”
想到这里,田触立刻又派人将田达请来,商议撤兵的计划。
正如田触、田达二人所猜测的,在对面郯城那边,太子戴武与秦将司马错,确实已在商议反攻的策略。
说实话,其实也不是怎么高明的计策,无非就是借助方城骑兵围困那十万齐军,待齐军粮草耗尽时,再由秦魏宋三国联军发动一波决定胜败的总攻,一举击败齐军而已。
太子戴武与秦将司马错主要商议的,还是秦魏宋三国联军的任务指定,即谁负责哪方面的任务,防止联军在作战时己方内部出现混乱。
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因为燕军前一阵子消极怠战所致,以至于太子戴武也好、戴不胜也罢,都没有将燕军视为敌人,在他们商议得出的战术中,齐军是唯一的目标。
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有意让那十万齐军在这一次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