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传来了李跻的唤声。
听到这声音,赵王何这才从思绪中脱身,在歉意地看了一眼李跻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的秦魏联军。
而李跻,此时也意识到身边的君主方才可能走神了,于是又重复道:“臣方才说,这路秦魏联军实力强劲,我邯郸必须做到完全准备,才能击退敌军。”
赵王何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有李卿做主即是。”
李跻拱了拱手,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对赵王何说道:“大王,听说您派人到房子请援……”
赵王何当然知道他身边有许多李兑的眼线,也不奇怪李跻为何能得知这件事,微笑问道:“秦军攻打我赵国,且奉阳君又不在邯郸,寡人自然要召唤国内各地的军队护卫邯郸,李卿有什么疑问么?”
“不是……”
看得出来,李跻远不如其父李兑稳重圆滑,被赵王何反问了一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臣只是觉得,赵贲军将素来脾气不好,臣怕与他起了什么冲突……”
你不是怕赵贲脾气不好,而是怕赵贲……怕寡人趁机机会夺了你兵权吧?
赵王何深深看了一眼李跻,旋即,他微笑着说道:“寡人会叮嘱赵贲,叫他听从李卿的命令。”说罢,他目视着城外的秦魏联军,淡然又说道:“李跻,寡人与赵章不同,不希望看到我赵人再因内乱而无味流血,你可以放心。……寡人与你父,虽有时意见不合,但寡人也知道,奉阳君终归也是希望我赵国日渐强盛,寡人不会忘却奉阳君对我赵国做出的贡献,更何况,你李氏一族世代皆是我赵国的基石……总而言之,大敌当前,我赵人应当团结起来,共赴国难。”
说着,他微笑着拍了拍李跻的肩膀。
“……”
李跻深深看了一眼赵王何,旋即赶紧俯身拱手:“喏。”
不得不说,无论是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还是这李跻,都不敢轻视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君主。
他们知道,别看这位君主看上去年轻好欺,实则城府极深,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赵主父的死。
当时是赵成、李兑二人要逼死赵主父么?
是!因为赵主父若不死,那死的就一定会是他们。
但关键就在于,赵王何当时是可以以君王的身份阻止这一切的——只要赵何下了王令,赵成、李兑还敢不遵?他俩说到底也只是赵国的臣子,不遵王命就等同于谋反作乱。
然而,眼前这位君主却什么都没做,默许了赵成与李兑二人继续逼迫沙丘行宫,逼得赵赵主父逃亡灵丘,最终死在灵丘的山上。
事后,李兑就跟儿子李跻说起了此事:此番安平君与为父,只是当了一回大王手中的刀。
自那之后,安平君赵成与奉阳君李兑等人,便对赵王何防范甚深,包括将赵贲调走,不允许肥幼出仕等等,与其说是在为把持赵国铺路,还不如说是在自保——他们不敢想象,一旦他们日后失了势,赵何这位年轻却城府极深的君主会如何处置他们。
对此,李跻记得父亲曾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告诉他:决不可叫大王重夺权势,否则我李氏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为提防着这件事,事实上李跻并不希望赵王何召来赵贲的军队,毕竟他不敢保证眼前这位君主是否会趁机夺回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