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蒙仲多少已经清楚翟章大概是什么性格了。
不多时,翟章便走到蒙仲面前,伸出双手将其扶了起来,只见他上下打量着蒙仲,正要说话,却忽然眉头一皱,大概是闻到了蒙仲身上的酒味。
不过,待翟章似有察觉地侧头一撇在旁喝得面色通红的唐直后,他就明白了,带着几许无奈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对蒙仲正色说道:“有劳城令特意前来相迎老夫,但老夫认为,方城令此刻应该在阳关,而不应该在这里相迎老夫……”
听了这话,还没等蒙仲开口解释,就听唐直在旁插嘴道:“大司马,蒙仲这小子很仗义的,您就别弄这套了,人来迎接您,您不满意,人不来迎接您,您又生气……照我说啊,咱们还是省了这些客套,快快进城吃酒,城内早已置备了酒水,为大司马您接风。”
听到这一席话,蒙仲心中对唐直暗赞:这顿酒没白请!
但翟章的老脸却有些挂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唐直。
其实正如唐直所言,从作为将领的素养来说,翟章当然希望蒙仲时刻镇守在最前线,别说是他来到叶邑,就算是魏王驾临叶邑,蒙仲也得守在阳关,毕竟将领的本职是坚守岗位,而不是奉承献媚。
可话说回来,倘若蒙仲果真这么做了吧,出于人之常情,翟章难免也会有一些不高兴,认为蒙仲对自己欠缺尊重。
不奇怪,这就是人之常情。
但这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即可,像唐直这般直接了当地说出来,这未免不给翟章面子。
不过话说回来,也亏得说这话的是唐直,翟章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直,但终归没有呵斥的意思,倘若换做旁人,那可能是大为不同了。
而蒙仲也识趣,此刻立即圆场解围道:“大司马教训的是,在下待会便立刻返回阳关!”
听到这话,翟章满意地点了点头:“介时老夫与你同行……”
待会是多久?
介时又是什么时候?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去追究这个问题。
总而言之,蒙仲给足了翟章面子,翟章没有理由会对他不满。
当然,待进城来到县府后,唐直还是免不了被翟章像管教儿子一样狠狠训斥了一番,然后被罚三个月不许饮酒。
只可惜看唐直那撇撇嘴的模样,显然这惩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也是,唐直虽然好酒,但也是一个尽职的将领,带兵打仗时本来就不会轻易喝酒,翟章这惩罚,其实跟没罚一样。
后来蒙仲才知道,唐直的父亲就是翟章麾下的部将,待其父战死沙场后,是翟章将年幼的唐直一手带大,教授其武艺、兵法,还提拔唐直担任军司马,不夸张地说,唐直跟翟章的儿子几乎没什么区别,也难怪唐直会用“大人”来称呼翟章。
待教训完唐直后,翟章转头对蒙仲说道:“方城令,此番老夫来地匆忙,未曾事先知会你,还请莫要见怪。”说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讲述了其中的缘由:“只因为前几日,老夫忽然收到了暴鸢的书信……他约老夫一同进攻秦军……”
蒙仲忍着心中的笑意,故作镇定地说道:“哦?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