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帅,此事不宜闹大……”
“是啊,师帅……”
在两千五百三十余人浩浩荡荡前往后营的途中,曹淳、蔡成、吕闻、於应四人苦口婆心般劝说着蒙仲。
不能否认,蔡成、吕闻、於应三人最初确实有试探蒙仲的意思,他们想看看这位新任师帅遇到这种问题究竟会怎么办,毕竟谁也不希望跟随一位窝囊的主将。
就连曹淳,最初亦有这样的想法。
可他们四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位新任师帅的性格居然比蒙虎、魏续二人还要莽,一听后营的粮吏有人针对他们,便带领全军两千五百名魏武卒,一同浩浩荡荡地前往后营讨公道。
“别担心,我是去跟他们讲道理的。”
在曹淳、蔡成、吕闻、於应四人的劝说下,蒙仲面带微笑着解释道。
可是他的解释,曹淳等人却一点都不相信——讲道理需要带上全军两千五百名魏武卒?需要全副武装?需要如此杀气腾腾?
这明显就是去搞事的吧?
“闭嘴,曹淳!”
见曹淳等人围在蒙仲身边不停劝说,魏续按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们几个够了!婆婆妈妈的,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难道还要弟兄们忍气吞声么?若这般窝囊,简直羞煞武卒之名!”
“魏续!”
还不等曹淳开口,蔡成便恼恨地说道:“以下犯上,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一听这话,魏续眼眸中闪过几丝迟疑,毕竟他也明白,哪怕此事错在后营的粮吏,但若此事闹大,他们大多数情况下会受到惩罚,轻则处罚军俸,重则被剥夺武卒的名分与待遇,考虑到身在故乡的妻儿老小需要他作为武卒的军俸与赏赐生活,他魏续本不应该如此充当,但……但他仍然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他们是武卒,即是魏国最精锐的步卒,自吴起至庞涓、再到如今的公孙喜,此前从来没有人胆敢克扣武卒的军俸与饭菜,即是他明知这件事是有人针对他们的新任师帅蒙仲,但他仍咽不下这口气。
“顶多……顶多就是罚俸而已。”
咬了咬牙,魏续沉声说道:“大军出征在即,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处罚我们两千五百人……”
“你这家伙简直是……”蔡成又气又恨,却毫无办法。
此时,蒙仲微笑着打断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了,与魏续无关,这也是蒙某的意思。……你等就当这是蒙某的第一道命令吧,不允许提出异议!”
『……新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带着麾下全军兵将去攻击自己大营的后营粮官么?』
相比较对魏续,曹淳、蔡成、吕闻、於应几人对于这位新任师帅那才真是毫无办法。
片刻后,蒙仲等人便在周玎等一队粮官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魏营的后营。
见此,周玎指着前方对蒙仲等人说道:“蒙师帅,前边就是后营了……”
说话间,他亦带着几分惊慌的神色,上下打量着蒙仲等人,心中暗想:难道这帮人真敢带人冲进后营闹事?
听到周玎的话,蒙仲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前方,只见迎面是一片看似封闭的营区,亦有营栅与营门将其与其他营区划分开来,只不过目前那扇营门半敞着,在蒙仲等人走近的期间,仍能看到不少下级粮吏驾驭着装有空木桶的战车返回——那大概是往其他营区搬运菜饭的下级粮吏。
“我来打先头!”
丢下一句话,魏续迈步走向那扇半敞的木门。
见此,吕闻几步上前拉住魏续,喝道:“魏续!你可想清楚的,你若率先迈步走进这里,你事后必定受到严惩,你是武卒!……想想你故乡的妻儿老小,若你获罪受到惩处,她们非但将失去家中的一切,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奴隶……”
这一通低喝,让魏续心中的怒气当即退散。
是的,虽说法不责众,但今日之事如果闹大,率先迈步走入这片后营的人势必会遭到最严重的惩处。
在魏国,武卒享受着全国乃是全天下最优厚的待遇,但作为交换条件,魏国要求武卒无条件服从命令,任何的以下犯上、抗令不遵都是不允许的,这也正是前几日魏续被蒙仲剥夺旅帅之职时,虽怒不可遏但却毫无办法的原因——因为他一旦反抗,作为上司的蒙仲就能以这条剥夺他武卒的身份,而魏国绝不允许武卒出现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