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牛翦闻言嘲弄道:“既然你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为何前几日是赵固大人前来,而不是你亲自前来呢?”
李兑没有在意牛翦的讥讽,闻言正色说道:“当日只能由赵固大人代我前来,唯独赵固大人,牛司马才会手下留情。若当时来的是李某,恐怕李某的首级早已经被砍下来示众了。……至于今日为何由李某前来,原因有二:其一,赵固大人终归是远离国家政务多年,有些事的利害关系他并不清楚;其二嘛,李某暗自认为,今日的牛司马,应该已经能耐下心来听在下陈述利害。”
“你就这么肯定?”牛翦皱着眉头冷声问道,隐隐带着几分威慑的意思。
然而奉阳君李兑脸上却并无惧色,摊开双手轻笑着说道:“否则,李某此刻就在司马面前,何以司马不派人将李某绑到公子章跟前呢?”
“……”
听了这话,牛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见此,李兑亦不敢让牛翦过于难堪,当即端正神色说道:“牛司马,在下此番乃是有要情禀告司马,恳请司马予在下陈述利害的机会。……若是听完这些司马你无动于衷,介时大可将在下绑到公子章跟前。”
“……”
牛翦深深看了一眼李兑,旋即将后者带到城门楼。
来到城门楼内的偏厅,牛翦吩咐士卒送上酒水,待酒水上来后,他屏退了左右,使偏厅内就只剩下他与李兑二人。
“坐吧。”
一边用酒勺轻轻搅动着正在徐徐煮热的酒水,牛翦一边淡淡对李兑说道:“你可以试言一二了。”
“多谢。”奉阳君李兑拱了拱手,旋即施施然坐在牛翦的对面,一边正襟危坐,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牛司马今日的心情似乎并不佳?呵,叛军今日强行攻陷了城郭,可为何牛司马你却似乎并不感到高兴呢?”
“……”牛翦正用勺子轻轻搅动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李兑。
但李兑就仿佛跟没瞧见似的,啧啧称赞道:“今日叛军袭城,真乃叫人叹为观止,尤其是那蒙仲,此子年纪虽小,却能准确把握我方的动向……他猜到我方会派士卒从西郊砍伐林木补充柴薪,便预先叫数百名信卫军埋伏在那片林中,待等我方士卒与叛军在西郊对峙混战时,那数百名信卫军却扛着圆木、背着柴薪,在数万人的眼皮底下,扮作搬运柴薪的王师士卒堂而皇之地从西城门进入了城内,这是多么大胆而巧妙地的计策啊……”
“啪嗒!”
牛翦面色有些难看地将酒勺丢到了酒盆中,由于力道的关系溅出了几许酒水,只见他满脸不快地看着奉阳君李兑,淡淡说道:“李兑,似这种无关紧要的离间计,你就莫要在牛某面前卖弄了。你所说的这些,前些日子赵固大人就已经说过了……”
“我知道。”
李兑点点头,正色说道:“其实那时赵固大人所说的话,正是李某托他转达的。或许那时牛司马仍不以为然,但今日,在见过了那蒙仲的计略之后,牛司马总该相信那番话了吧?蒙仲,以及同样文武兼备、才能并不亚于前者的庞煖,此二人虽是赵主父的近卫,但不能否认,亦是赵主父为公子章所挑选的臣子,包括乐毅、剧辛等人。……我曾听传闻说,十年之内,赵主父有意命蒙仲驻守晋阳,防备秦国;命庞煖驻守中牟,威慑魏国;命乐毅驻守高唐、平原,威慑齐国……这个传闻,有许多人都不以为然,但我却深信不疑,因为我知道,蒙仲、庞煖、乐毅,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给他们展现本领的机会,这些年轻子弟,前程不可限量……是故,我当初请赵固大人前来劝说牛司马时,曾请他转告,在蒙仲、乐毅、庞煖、剧辛一干年轻且备受公子章信任的臣子面前,牛司马要如何自处?守住你今日所拥有的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