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试炼结束,走出试炼场,她才看到正披着斗篷等在风荷馆附近的裴暄之。
他远远向她一礼,便是昭示是在等她的。
等颜浣月走近了,他又一礼,而后拢着斗篷肃肃而立,咳嗽一声,淡淡地说道“今晨虞师兄父母自云京而来,父亲传话,让我来此等候,请师姐往长清殿见客。”
等她上完一整日的课才叫她去长清殿见客,不知这对于那么注重脸面的云京虞氏而言,算不算怠慢。
颜浣月问道“你从藏书阁来”
少年并不惊讶,只是看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是因为藏书阁挂的那种香牌吗”
颜浣月微笑道“嗯,我原先受罚时,还曾被罚去压香牌,弄得满身都是这种香,倒是没人怀疑过我是去藏书阁了,走吧,莫让掌门真人久等。”
裴暄之跟在她身边往长清殿走去,并不怎么说话。
颜浣月问道“你以往学过奇门”
裴暄之便知道她大约听说了今日明鉴阁讲的是什么,回道“看过一些,不熟。”
“那比较耗费心神,你记得张弛有度,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裴暄之侧首垂眸看着她,也不知她早上起得那么早,中午又去了碎玉瀑算不算是张弛有度。
但他也只是整理了一下斗篷系带,回了句“是。”
长清殿内已上了新茶和茶点,虞照冷着脸等在长阶下,看着雾粉与靛蓝身影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他大步走上前去,压抑着质问的语气,冷冷地问着颜浣月“你是这会儿才知晓我父母到此的消息吗”
颜浣月说道“早上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此时才来”
“上课啊,况且,令尊令堂也未曾着人请我,你也未曾请我,我怎知他们是为何而来,我为何要急着拜见”
“他们是长辈,晚辈自当去拜见,你怎可这般不知礼数”
颜浣月冷笑道“呵,令尊令堂既知礼数,已来宗门一日,可曾去我父母坟前祭奠”
虞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父母舟车劳顿,这才休息了一会儿,过几日自当去祭奠,你何时变得如此苛责刻薄了难道事事都要争个高低才如你心意吗”
“行了。”颜浣月很不耐烦,“非要论这些,你爹娘没去祭奠我父母已是失礼,未曾亲自来见我更是无礼,你少在这聒噪,你离我远一些最如我心意。”
虞照如遭雷击,“你”
裴暄之眼里
含着笑,客客气气地说道“虞师兄,殿内长辈都还等着,我们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在你说的那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耽搁时间了。”
少年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虞照仍是被呕了一口血,一股郁气不上不下,逼得他想要发作,却下意识明白若他真发作了,裴暄之恐怕更得意。
可等裴暄之与颜浣月已经走出几步之后,虞照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该如何反驳。
无足轻重,什么无足轻重他父母的颜面在裴暄之口中就是无足轻重的事吗
可是这会儿想反驳,也已经晚了。
颜浣月刚踏进长清殿,虞照的母亲张夫人就瞬间掉了两大颗眼泪,起身迎来,握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口中哭腔压抑得凄凄恻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