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年终于迎来了这一日,陶有言简直狂喜。
他也顾不上身处地窖之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便拜,口中言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男子说道“先有一事得交你去办,你可熟悉这云京城”
陶有言再一拜,才道“师父,弟子祖上几代都是云京中人,以前还有些家世,只是而今没落了些,不甚体面,让师父见笑了,但弟子对云京城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男子笑道“这些都是外物,不必在意,你既是云京中人,可知晓颜逸、江映云夫妇二人”
陶有言立即振奋精神道“弟子自然听说过,二十三年前云京妖祸,正是颜氏夫妇二人抵死相抗,才等到天衍宗掌门裴寒舟前来斩妖。
那时江夫人身怀六甲,还是她将弟子和家人拽进聚灵阵中,弟子全家才得以活命的,只是夫人她腹中婴孩被妖物活剖,夫人也身死道消了。”
男子看了一眼那角落阴影中那麻木不堪的身影,遗憾地叹息道“真是可惜,而今裴掌门之子濒死,裴掌门为救他以血为养,一夜白发,修为亦或有损。
当年天衍宗屠魔无数,而今魔族残部杀上天衍宗,我也要去看看了”
陶有言生怕师父不带自己,忙说道“师父,您要交代弟子去办何事”
男子并不先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回首看了一眼地窖入口处满是尘埃的木梯,说道“你先到那边站一站。”
陶有言依言走到入口处的木梯下,许是师父下来时未曾将地窖口的木盖盖好,一道天光从两扇木盖正中的位置投入黑暗之中,落在他肩上。
他挪了挪脚步仰头看去,天光便斩在他眉心正中处。
他听到地牢那边破漏的悲鸣经久不止,可那里豆烛微微,只能看到师父投映在墙角的高大身影。
他看到师父将带血的硕大灵芝装入一个小小的锦囊之中,还有许许多多难看或好看的花花草草,畸肢怪眼。
这三年都是如此,师父会定期来摘走它身上的灵株,但从未摘过那灵芝。
“有言,过来。”
陶有言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嗓子。
男子凭空取出一柄剑递给他,温声说道“我既要往天衍宗去,这邪残诡道死期亦至,不必再耗费灵药续命了,她吸了别人不少修为,这具身体好歹还能练成丹药治病救人,也算是消了她的罪孽。
你练练胆,将她头颅斩下,再将她带去虞家交给虞照,就说帮他即将进门的夫人治病用的。”
陶有言接过剑,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满身都是大片模糊血洞的身躯。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它头顶上冒着黑红血水的血洞,目光落到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时,才见那竟是位年轻女子。
“师父,您让弟子杀这诡修邪道,弟子当然愿意。只是当年虞十二郎与颜姑娘成婚当夜跟如今这位新夫人私奔,颜姑娘因此身死,弟子倒想这新夫人病死算了。”
男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大约是因为他竟敢反驳。
陶有言马上改口道“弟子遵命,只是不知会不会溅血,还请师父您避让一二。”
男子抬眼看着角落里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执剑起身的陶有言,冷言道“不必避让世人之宿命无常啊,值得一观。”
在陶有言举起剑时,听到他师父站在地上的六道横线前,对着角落里的人低声说着“天欲绝你,纵纯灵如何不过命盘之馐,几人争食。上兑下坎泽水困,这卦,是你所卜,还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一剑斩下,血浆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