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这位先生第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过往的某些行为做了小小的检讨。
而在韦兰先生无奈沉默的时候,另一边,一直因为韦兰先生的“病情”而不得不增加许多家务琐事的韦兰夫人忽然就不那么烦恼了。尤其是在瞥见丈夫脸上的郁闷表情后,她甚至还忍不住悄悄翘了翘嘴角。
“需要让女仆扶你回房间休息吗,亲爱的”韦兰夫人瞧着女儿故意皱起的眉头,打趣问道。
“哦,妈妈,不用回房间休息,我去客厅那边坐一坐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只有客厅的漂亮壁纸和舒服的沙发能缓解我的不适。”
“你不是一直不太欣赏那些紫色壁纸吗,”韦兰夫人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哼笑道,“我看呀,你今天要是见不到那位卡列宁先生,这股遗传自你父亲的虚弱劲儿是肯定好不了了。”
裴湘一点儿也不在乎被亲妈调侃,反而敏锐地捕捉到了韦兰夫人态度松动的迹象。于是,她立刻十分厚脸皮地坦然接受了这番揶揄,并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脚步轻盈地挪出了书房,然后径直下楼去了客厅,任由裙角在她身后扬起一道欢快的弧度。
俨然是一副今天一定要见到卡列宁的架势。
“梅这孩子之前没伤到脑子吧”良久,韦兰先生望向妻子,语气干巴巴地问道。
即将要生病的人哪能那么动作灵敏迅速呢这是没学到精髓呀
闻言,韦兰夫人凉凉地斜觑了一眼面前的活生生坏榜样,根本懒得回答这个没话找话的蠢问题,最后干脆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韦兰先生咳咳咳我觉得我受到了亲人的冷漠对待,哎呀,呼、呼吸又开始不顺畅了,我可怜的支气管呦
当然,等准时赴约的卡列宁见到韦兰夫妇和裴湘的时候,这一家三口又是体体面面、和和睦睦的标准纽约上流社会家庭了。
做父亲的文雅温和,当母亲的精明端庄,身为女儿的说实话,卡列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位笑盈盈陪坐在客厅里的年轻女士,其实就是和自己传绯闻的阿切尔夫人。
因为在卡列宁的印象里,或者说,在许多人的认知中,阿切尔夫人此时应该是在家中养伤的。而他面前的这位年轻女士除了有些过于消瘦外,看起来就是一位非常健康的女性,不,应该说,她比他见过的许多人都要更有精神
卡列宁对裴湘的第一印象和她的外貌并无多大关系。
他知道她是一位美人,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下一秒,他就被她眉目间的飞扬神采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那同样也只是片刻怔忪而已。哪怕回过神后又忽然觉得裴湘有些面熟,而且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卡列宁也没有丝毫认真回忆一番的好奇心和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