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侧耳听了片刻,道“天牢在城东,傅家和梁家在城西,一东一西,中间隔着整个京都城,礼乐声却传了过来,莫非是傅家在游长街”
“回殿下的话,正是。”李同回答。
“婚嫁游街要备足了赏钱,流水宴也不可少,现在满城百姓,是不是人人都为傅知弦高兴庆贺他终于脱离苦海,娶得温顺贤良的新妇”冯乐真又问。
李同“都是些俗人。”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她与李同同时看向牢门,片刻之后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赶来“李公公,有人闯天牢”
冯乐真眼眸微动。
李同“杀。”
“是”小太监又急急离开。
打斗声越来越近,偶尔还有火药炸裂声,声响透过地面传至牢房,震得人脚心发麻。
“为免打扰殿下,您来之前天牢便已经被清空,如今这牢里关着的,也就您一人,”李同慢条斯理地开口,“看来外头那些人,是冲着您来的。”
冯乐真平静地看他一眼“本宫的人,不是都被皇上清算了”
李同笑笑“宵小之辈,哪是轻易能清算彻底的。”
又是一阵火药轰鸣,伴随而来的还有惨叫声,李同倏然皱眉,在牢房内僵持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冲了出去。
“来了多少人”他一把抓住一个前去支援的太监。
太监忙道“一、一个人。”
李同一愣“就一个人”
“回公公,正是,”太监神色紧张,“但他带了不少火药,奴才们不敢轻举妄动。”
“废物”李同从袖中掏出短刀,带着人便出去了。
两人的对话传至牢房,接着兵刃相接的动静盖过了远方催命的礼乐,冯乐真站在小窗前,任由阳光泄了她满身。
许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停歇,李同再进来时,灰头土脸衣角碎烂,已不像先前那般体面。
“人呢”冯乐真问。
李同勉强笑笑“本不该让殿下见的,但此人带着两箱火药只身闯天牢,显然没打算活着出去,能为主上做到如此地步,老奴实在佩服。”
他冷
着脸回头看一眼,门外的两个小太监立刻将人拖了进来。
满身血污的人被随意丢在地上,指尖无意间划过冯乐真莹白的衣裙,在上头留下一道刺眼的鲜红。
李同带着人转身离开,牢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太监手段阴毒,地上的人被挑断了脚筋,脊骨似乎也断了,身上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血窟窿,将洗得发白的衣裳染成黑红。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在他面前蹲下。
她蹲下时并未抚裙,衣角随意堆在地上,也落在了他满是血和灰尘的手指上。趴在地上的人指尖一颤,好半天才艰难动了动,避开她洁白的裙角。
冯乐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抬手抚开他被血黏在脸上的头发,看向他伤痕累累的脸“谁派你来的”
“无人。”他声音微弱,已然是强弩之末,一双眼睛蒙了血,却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冯乐真沉默一瞬“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