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囊囊的就像是几个黑面包子。
光瞧那几张黝黑的脸皮,不用看就知晓定是廖飞羽几人。
他轻咳两声,习惯性地将戒尺放到书案上,这才转身将今日的考校题目说出。
“默写春秋公羊
传中庄公二十年到二十五年之内容。”
简简单单一句话,众弟子就已心知肚明,这月末考校傅先生是手下留情了。
春秋半月前已全部讲完,先生只让他们默写并未如往常般解析其意,已然是照顾到甲班中几个学得较慢的弟子。
若是按照徐啸的进度,今日定是考校周易那让人头痛的弯弯绕绕。
考校题目一出,书堂中安静下来,盛叶舟撩起衣袖,捏着墨锭轻柔地在砚台上打起圈,动作不急不缓,已隐隐有了几分霁风朗月之姿。
当年魏先生所教的研磨之法他牢牢记在心中,心性也在无数次的练习中变得沉稳平和。
研磨过程让他心绪平静下来,自然抛却所有杂念,待墨浓淡适中可书写之时,周遭杂音都全部听不见了。
执笔落笔
魏先生观学生们埋头作答,便将眸光转向了乙班,
魏先生已念完考校题目,起哄声络绎不绝,与这边的安静宛若两个地界。
想起当年雄心勃勃地与廖山长筹谋了个启蒙班,动静大得都惊动了宫中众位,到头来闹得个雷声大雨点小,他就觉憋闷。
几十人中竟只能堪堪选出几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弟子,大部分日后都难再寸进。
如此想着,傅先生收回眸光,看向坐在前排最中间的徐啸。
要论天资,此子最为出色,也是如今所有弟子中学得最快的,超群记忆力使他看过一遍的书就能记下大半。
若是像今日这般的默写,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不过
埋头默写中的徐啸悄悄抬头,瞥见先生正瞧着自己,执笔的手微顿,笔尖瞬时掉落一大团墨。
他神色却只是略一变,接着就扬起唇角无声笑了笑,顺势将那团墨晕开当成了下一个字的开头。
傅先生摇头暗叹,聪明是聪明,却不够踏实,平日里耍的都是些小聪明。
明明才开始考校,他完全可以换张纸重写,偏偏要争个第一才罢休。
前些日子与其他先生还议过这孩子,其中尤属魏先生最不喜徐啸。
都说字如其人一点也不夸张,徐啸的字看似龙飞凤舞,实则虚浮无力基础不牢,很容易收不住势写错字。
如此毛糙,在考场之上乃是大忌。
奈何魏先生点出多次,徐啸仍旧我行我素,甚至仗着学了点诗赋皮毛,频频参与山下一些书生们举办的文会。
喜争输赢,好听恭维,若不是几位师长长长提醒,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最让傅先生头疼的,还是徐啸总喜欢高谈阔论的毛病。
长此以往,迟早会闯下弥天大祸
“徐啸,你重新换张纸从头再写过。”
眨眼间,徐啸的默写已完大半,傅先生突然冷声制止,而后一步上前直接将纸抽走捏在手心。
徐啸错愕,神色中满是不解,根本不明白先生此举为何。
赌气似的,他并没接着抄写,而是抬头直勾勾地望了先生两眼,嘴唇喏喏两下,这才不情不愿重新起笔。
傅先生心中暗叹,心中已有较量。
步子朝前踏出两步,傅先生抬眸看向书堂中其他的弟子。
有几人抓耳挠腮,纸上只寥寥几字,不用细看就知今日轮转便是这几人无疑。
往前再走几步,眸光中出现廖飞羽落下最后一笔而后麻溜收笔的动作。
甲班中,魏生最为看好盛叶舟以及廖飞羽,傅先生则更喜蔡杨。